再让楚聿衡那个混小子伤害你。”
我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轻声说:“姐,我想离开这里。”
楚瑜愣住了:“离开?去哪里?”
“去哪都好,”我的目光平静而坚定,“去一个没有楚聿衡,也没有这些痛苦回忆的地方。我想带着念安,开始新的生活。”
楚瑜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想做什么,姐都支持你。楚聿衡那边,我去说。他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他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姐姐,就必须放你走。”
出院前一天,楚瑜将和离书递给了我。
“和离书我已经找人拟好了,财产方面,我做主,将楚家在南城的一半产业都划到了你和念安名下。这是他该给你们母子的补偿。”
我看着那份和离书,心中百感交集。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但如今,这些却是我和孩子安身立命的保障。
“谢谢你,姐。”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楚瑜抱了抱我。
那天深夜,万籁俱寂。我独自坐在病床边,看着熟睡的念安,他小小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羸弱,多了几分肉感。我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我转向一直守在旁边的翠儿,她在我住院期间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
“翠儿,”我压低声音,“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一个……秘密的忙。”
翠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太太,您吩咐。”
我从枕下摸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到她手里。“天亮后,你找机会出医院,把这封信送到这个地址。亲手交给他,告诉他,故人沈清婉,有要事相商。”
信封上的地址,是北平财政次长,顾维钧的公馆。他是我父亲的门生,也是我年少时,曾短暂倾心过的对象。
回到楚家帅府,感觉恍如隔世。宅子还是那个宅子,人却已物是人非。张妈和那几个曾对我施以酷刑的佣人,早已被楚瑜发落,不知去向。整个帅府上下,都换上了新面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小心翼翼。
我被安排住进了主楼最大最向阳的卧房,与楚聿衡的卧房隔着长长的走廊。楚瑜几乎是搬进了帅府,事无巨细地照料着我和念安。
楚聿衡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去歌舞厅,不再夜不归宿。每天只要没有军务,他就会回来。但他不敢靠近我,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站在庭院里,看着我抱着念安在廊下晒太阳。那目光复杂,充满了悔恨、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渴望。
我对他视若无睹。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的儿子。我给他喂奶,为他换尿布,唱着江南的小调哄他入睡。每当看着他纯净的睡颜,我心中那片被仇恨侵蚀的荒芜之地,才会生出几分柔软的绿意。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接手帅府的内务。楚瑜乐见其成,将对牌和账本都交给了我。我清查账目,裁撤冗员,将那些曾依附柳曼如、阳奉阴违的管事一一换掉。我的手段并不激烈,却沉稳有效,不出一个月,整个帅府的内务便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
楚聿衡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他似乎想用这种顺从和退让,来弥补他犯下的罪过。有一次,他试图走近我,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想逗弄我怀里的念安。
我抱着孩子,冷冷地侧身避开,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最终落寞地收了回去。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轻易靠近我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