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的头七。

“妈……”贺砚川瞳孔骤缩。

重活一世，难道还是无法避免丧母的锥心之痛吗？

不知过了多久，贺砚川的抽泣声渐渐平息。

上一世，“杀母之仇”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和江栖雪互相折磨了十年。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仿佛终于放下了什么。

“妈。”

“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小川，你在说什么呢？”这时，记忆中温柔的嗓音裹着暖意响起。

“妈！”

贺砚川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竟然看到母亲活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脸上带着熟悉的慈爱微笑。

他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闻言，贺母上前将温牛奶放下，抬手覆上贺砚川的额头。

“没有发烧，小川是不是做噩梦了？”

母亲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贺砚川哽咽难言：“妈，你没死太好了。”

贺母眼眶泛了红，心疼道：“小川，那天的事，一定把你吓坏了吧？”

“说起来，要不是栖雪那孩子突然出现在峰会现场，不顾生死地掩护我离开，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贺砚川心头泛起难以名状的震颤。

竟然是她救下了母亲！

难道……她也重生了？

从前有杀母之仇在，他总觉得她亏欠了他。

而今，他还有什么立场谈原不原谅？反而是她在经历上一世的种种后，很可能不会再接受丧尽天良的他。

“栖雪呢？”

贺砚川焦急询问，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我们结婚了没有？”

他妈是在他结婚第二天出事的。

江栖雪可能在那天重生，甚至更早……他不敢想，要是她重生在领证前，她还会选择嫁给他吗？

“结婚？小川，你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轰”

前世他弃若敝履的结婚证，竟成了他求而不得的奢望了吗？

“这五年，她对你的情意，妈都看在眼里。”

贺母面露忧色：“小川，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伤到栖雪了？”

“或许，是因为悦瑶？”

“妈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这次回来，说是为了你才出国，如果是真的，怎么会五年都不联系呢？”

贺砚川没有心思管什么陆悦瑶。

他只想尽快见到江栖雪。

“我要去找她。”

贺砚川猛地掀开被子，挣扎着想起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

他翻身滚下了床。

膝盖撞上实木地板，瞬间青紫肿胀，他竟然没有任何痛觉。

他呆呆地看着两截枯树枝般的腿，薄薄的皮肤下骨头突出，硌得掌心生疼。

自由行走了那么多年，他竟然忘了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半身瘫痪的。

第16章

最后是贺母推着贺砚川出门的。

轮椅碾在门口震了一下。

震得贺砚川的思绪回了笼，双手死死地攥住扶手边缘。

那五年的黑暗记忆如附骨之疽，他简直难以接受自己又成了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