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了吗？」

「嗯……」

「我买了一碗馄饨面给妳。」深雪把东西放在桌上，问她：「要先吃吗？」

丹萤摇摇头。「我不饿。」

她知道自己肯定麻烦大了。

回想昨天的一切，她知道深雪一定看出她在玩什么把戏。此刻，丹萤缩著肩膀低著头、完全不敢看深雪的眼睛。

「言丹萤，妳先坐下，我不会凶妳。」

丹萤乖乖照做，盯著自己的手，还是不敢看人，却只听深雪问道：

「我昨天听到妳说妳和何可昕吵架了，妳们是在吵什么？为什么她把妳一个人留在海边？」

「我……讲了很多很过分的话。」丹萤一边说，手指一边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绕圈。「其实，如果换成是我，也会直接转头离开。」

「但她不该把妳一个人丢在海边，妳也是，难道我没接到电话，妳就不会想到要报警求助吗？现在的大学生都怎么回事？」

深雪皱起眉，丹萤却更难过了。

「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尖酸刻薄，当下明明觉得自己很理性，现在却很后悔……」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深雪没有立刻开口安慰她，只是静静望著眼前这个情绪还未平复的女孩。「总有人在青春里走散，留下的空白再也填不满。」深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听母亲说过的这句话。她说她这一辈子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勇敢一点，一辈子都在后悔，后悔结婚、后悔生下聂深雪。

在这心绪翻涌的一瞬间，母亲的悲伤与丹萤的悲伤重叠在一起。其实，那根本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但深雪由衷希望，丹萤别像聂繁一样，为了这份遗憾陷入长远的后悔之中。

于是深雪轻声说道：

「言丹萤，我不知道妳们吵了什么。但如果妳是真的会后悔，就找那个女生好好道歉。」

「那如果道歉了也无法得到原谅怎么办……？」

丹萤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她不敢说她拉不下脸、害怕放下身段，反而会被她一直瞧不起的何可昕看笑话。

仿佛看穿了丹萤的纠结，深雪告诉她：

「这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妳自己。妳不需要她的原谅来证明妳是好人，但妳需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否则，就算外面晴空万里，妳心里也永远都会笼罩著乌云。」

那句话像一缕光，落进丹萤心底最隐密的角落。她没有哭，但眼眶泛红，她好想一头钻进深雪的怀里求抱抱，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好好检讨，她真的做错了。

深雪顿了顿，又问道：

「妳昨晚发烧的时候，一直喊一个名字……叫做『点点』的，那是谁？」

丹萤愣了一下，嘴唇翕动著，好一阵子才说：

「……点点是我以前养的小花猫。」

她打开手机相簿，找到一张从网路上截图的照片。

那是一只饿得皮包骨、大量脱毛的猫咪，窝在脏乱的铁笼里面瑟瑟发抖。光是看著那样的画面，就令深雪感到一阵不适。怎么会有人这样虐待小动物？？

只听丹萤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低声说：

「国中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我妈把点点送到山上去了，丢给一个亲戚『暂时照顾』。我一直都在关注点点的情况，也知道叔公会虐待牠，以此为乐还拍照炫耀……这是一个月前的照片」

深雪愣了一下。

「……妳妈把妳的猫送给别人养？」

「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丹萤看著那张点点的照片，很希望待在那个铁笼的是她自己，至少这样，她就不会那么愧疚了。「我一直很后悔，我没有保护好我的猫咪。我不知道点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