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妳吵架。」她说得云淡风轻。

何可昕一愣，一瞬间竟然感动起来。

这是第一次，在争吵中有人选择让著她、体贴她，她终于觉得丹萤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

但这感动只持续了三秒而已。

丹萤随即补上最后一刀。

「我不想吵架，只是因为吵架太累了，我没那个体力去跟妳耗。至于妳喜欢谁、妳怎么想，我一点都不在乎。我跟妳当好朋友，只是因为我们住同一间寝室。说难听点，在这种大学环境里，一个女生如果只跟男生混、不跟女生往来，很容易被人背后指指点点。我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和形象，才让妳待在我身边。」

丹萤从没想过自己会把真实的、刻毒的一面在何可昕面前全部曝露出来。

但这样也很好，现在何可昕全部都知道了，看清楚她卑劣龌龊的真面目，也就不会再纠结那些小情小爱的问题。只是从今天之后，她就永远失去这样的一个「朋友」了。

果然，听了这些椎心的话，何可昕睁大了双眼，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那是一种极度孤单、极度羞辱的痛感。有些话，听见的那一刻心就死了，不需要再补一枪，已经够了。

她原以为至少自己曾经在丹萤的世界里占过一个席位却原来从头到尾，只被她当成一个装饰品。

「小萤……难道对妳来说，我就只是一个工具吗？」

何可昕的声音发颤，眼神里藏著愤怒，也藏著最后一点点，卑微的希望。

丹萤看著她，再度叹气。她发现自己远比想像中的还要残忍。

残忍、而且理性。

「我曾经想把妳当作朋友。」

「所以……妳一直以来都在演戏？」

丹萤没有否认。

「妳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她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疲倦。「之后妳想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我都不会有意见。说真的，我没想要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妳太得寸进尺，我们之间本来可以和和气气的。」

何可昕再度握紧拳头。

如果丹萤是个男生，她真的很想给她两个巴掌。

「妳这样说，不就是把要不要绝交的决定全丢给我吗？」何可昕咬牙道：「妳女朋友知道妳是这样的人吗？」

丹萤的眼神顿时变了，瞇起眼，声音冷下来。

「妳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做。」何可昕深呼吸，声音却还是紧绷的。「我只是……真的很好奇。如果她知道妳是这样的人，还会不会喜欢妳。」

「这跟妳没关系。」

「但我也喜欢妳啊。」

何可昕真是冥顽不灵。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能一脸坦然的告白。丹萤只觉得，何可昕真的是心智匮乏到了极点。

「……」

丹萤深呼吸，她必须深呼吸才能压下怒意。

「何可昕，如果妳跟别人交往，对那个人来说，妳就是个女朋友，一个恋人，一个伴侣。但对我来说，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她顿了顿，眼神穿透了眼前的一切，看著的是远方某个更深远的梦境、她所思恋著的深雪。

「对我来说，伴侣是创造者、是母亲、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一个全新的世界；她不只是恋人，还要成为我的神。她会是我的道标，我能依恋她，也愿意将她当成我的信仰，妳明白吗？」

「……？」

何可昕听得一愣一愣，面上一片痴呆状。

丹萤看著她那张懵懵懂懂的漂亮脸蛋，又是叹一口气。

「我知道妳听不懂。」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