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等江启哥哥回来,我怕他找不到我。”

听到那个名字,哥哥牙关紧咬,看起来很生气:“给脸不要脸,那你一辈子也别回去了!”

他转身得那么坚决。

见我始终没有挽留的意思,在门口又顿住脚步,欲言又止: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看着他,突然就好想好想叹气。

从前有千言万语,攒了十多年。

直到此刻,我发现用言语早已无法诉说我心中的苦楚。

感受到身体力气的迅速流逝,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哥哥,抱抱我,好吗?”

7

他大概是被冻傻了。

真的朝我走来,张开了双臂。

身后的幸允哭着跑了出去。

他最终顿住脚步,还是转身追了过去。

那个渴望了十八年的拥抱,我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风雪顺着门灌进来,迷蒙了我的双眼。

我看着雪地里那一前一后的两行脚印。

多希望那个被他紧紧追随的女孩,是我啊。

我顺着脚印,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

不知道在追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走到一个公园时,我再也走不动了。

摊开手脚,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雪好大。

整个城市都亮着灯,远处的街头唱着“恭喜发财”。

一派喜气洋洋中,我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模糊中,我看见一个背着蛇皮袋的老奶奶,蹒跚朝我走来。

“福宝,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

是奶奶!

我哭着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奶奶笑着摸我的头:“乖福宝,奶奶接你回家。”

“汪汪汪!”

白雪皑皑中,大黄摇着尾巴,哈喇子甩出老远。

“狗哥!”

我蹲下身,它一把将我扑倒在雪地里。

真幸福啊!

我幸芙这辈子,从没这么幸福过!

我死在了最幸福的时刻。

漫天大雪,掩埋了贫穷,掩埋了尊严,掩埋了一切卑微而破碎的梦。

我的尸体被路人发现时,已经冻成了一座冰雕。

无数我曾经喂养过的流浪猫狗围靠在我身边,试图用那一点点体温温暖我。

可风雪太大了,它们也全都冻死在我周围。

生存是动物的本能,但它们却愿意违背本能去爱我。

唯独我的家人,不爱我。

江启没有失约。

新年钟声敲响时,他在公园找到了我。

我已经和长椅冻在一起,往日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的臭妹妹,现在却重到抱都抱不起来。

他哭着跪倒在我身前,一下下捶着地,直到鲜血染红了白雪。

“我真没用!我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