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如蜩如螗(3 / 4)

才被找过来的夏封发现。

“哎呦,殿下!您怎么弄得一身湿。”

对方急忙用袖子替他掸去部分雨水。

正说着,又是一阵雨水哗然降下,斜打在脸上,力度颇大。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没完没了。”夏封不禁低咒了声,转瞬反应过来跟前这位太子殿下师从本朝大儒,是不喜旁人说粗语的。

“殿下,奴才一时嘴快,您见谅……”

意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发生,他抬眸看去,发现钟晏如一动不动,眼神没有焦点,恍若未闻。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在他急切的追问下,少年总算有了点反应,幽沉的双目移至他脸上,不言语。

天幕灰沉压抑,衬得钟晏如的面容透露出几分枯槁。

夏封被他盯得心惊,试探劝道:“殿下,先回去吧,这儿也没甚好看的。”

万幸少年愿意跟随他徐徐往寝殿走。

才回到寝殿门口,夏封率先对青樾道:“还不快去备热水。”

“哦。”青樾惊讶地打量浑身湿透的钟晏如,突然想到太子殿下缘何失魂落魄的原因。

不会是因为阿璇吧?

他们之间这是又怎么了?青樾揣着一团疑问离开。

夏封想跟进殿内,替钟晏如将湿衣裳褪下来。

但少年轰然将门关上,掷下一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这场秋雨持续得太久,乡野间开始有人传言或许要引发涝灾。

天灾尚且没有显现,倒是出现了一桩人祸。

这日早朝,左都御史朱笏上达折子,检举林岱渊林阁老言行有失。

起因是他在清谈会上作了一首诗。

“王侯辈代出,岳宗万古青。”

“由来兴亡事,风吹雨打去。”

众所周知,成帝单名一个“琮”字。

朱笏于是说:“阁老将陛下名讳隐入诗中,又提及江山兴亡,最后落回‘摇落’之势,岂不是在含沙射影,妄谈陛下是非。”

许是以往待林岱渊尤其亲重,面临背叛时怒气更甚。

成帝闻言立时震怒,不听林岱渊及林家其余臣子解释,即刻下令将人朝服剥落,押入诏狱候审。

一朝阁老锒铛入狱,还在群臣面前摘下乌纱帽,被夺去象征身份的笏板,说是奇耻大辱亦不为过。

此事如同平地起惊雷,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遍传朝野。

后宫中林皇后的崩逝才刚刚过了一月,前朝林岱渊又遭刑狱之灾。

这林家百年的鼎盛,眼见得就要似古木倒塌。

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

御书房外,白雨如注,林怀钰正跪在青白石阶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这位右都御史,已故皇后的嫡亲弟弟,主动褪下官袍穿着白衣,朗声朝书房内道:“此事实系子虚乌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家父待陛下的忠心一如最初,您如何会不知晓。”

自下早朝后,男人已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屋内,夏邑透过隔扇门,瞧见对方执拗地跪地不起。

“陛下,这……”他不由得去请示桌前泰然自若批折子的君王,“雨这般滂沱,林大人恐要患病呐。”

成帝从案牍中的抬起头,不咸不淡道:“怎么,你也要为林岱渊求情?”

夏邑知晓自己这是触着了他的逆鳞,当即跪下道:“陛下明鉴,奴才绝无此意。”

“林阁老胆敢在清谈会上随意评判陛下功过,是为不敬。”

“臣不敬君,有违纲常,”夏邑连忙解释,“奴才怎么会为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