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如蜩如螗(2 / 4)

“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忘却奴婢从前那些僭越的行为吧。”

“你说什么?!”少年的脑子被一片空茫占据。

女孩不肯休止,继续说:“往日种种,承蒙殿下抬爱,是奴婢不配做你的朋友。”

她要抛弃我了。

心弦簇然崩断,钟晏如陷入某种虚幻的境地,无意识地诘问:“你说过的,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话是你说的。”

“宁,璇。”他改换称呼,齿关用力地像要将她的姓名嚼碎。

宁璇同样不轻松。

这段时日她对他的怜悯,是贴着心肝剜下来的,并不尽然虚假。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对她敲响了警钟,她险些就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总而言之,她从没有对不起他。

少年今时的恩情,未来有机会,她定会报答。

钟晏如,你怨我罢。

假使能让你心中好受些。

宁璇绞着手指,凝着心气狠决道:“不过是一时哄人的话术,殿下如若喜欢,只消招招手,自有成千上万的人前赴后继,对您许下承诺,发下毒誓。”

可……我想要的就只有你一人。

这句话噎在喉头,吐不出来。

钟晏如的耳畔响起长鸣,扎得他痛苦地撑住墙,堪堪站住。

宁璇如果看见门外少年摇摇欲坠的样子,或许会将话说得和缓些。

不过,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给自己反悔的余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同我划清界限?”

少年声音沙哑,向她质问,又向她哀求:“宁璇,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的。”

“殿下并未做错什么,是奴婢不识好歹。”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殿下快回去吧,免得淋雨感染风寒。”

女孩冷静地仿佛置身事外,干脆利落地舍弃这段关系,愈发显得苦苦挽回的他像个丑角。

是啊,到头来只有他陷在其中。

少年攥着指骨,撞破最后一道防线,将自尊奉上任由宁璇践踏:“是因为陛下,对吗?”

“宁璇,你在怪我没有护住你,是不是?”

他几乎是刨根问底,非要宁璇将道出的话收回来。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宁璇听着他一句句话往外冒,不自觉地抿紧唇峰。

“殿下既然知晓缘由,便应当知晓……奴婢只能遵从圣意。别无选择。”

如果说宁璇前面那些话是钝刀,那么这一句则是断肠毒药。

直叫钟晏如哑口无言。

他护不住她,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有什么资格要她相信他呢?

笑话,他才意识到他此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滑稽。

他的存在只会给身旁的人带来灾祸伤害。

这样子的他,凭什么奢想别人会垂怜他?

“好,我知晓你的意思了。”宁璇最终听见少年道。

尽管她将他的心彻底撕裂,钟晏如在转身前仍旧木然地说:“……你保重身子。”

宁璇缓缓地阖上眼。

潮热的泪水划过唇角,分外咸涩。

钟晏如直愣愣地踏入雨中。

冰凉的雨水远比不上心中的孤寒。

一场黄粱美梦就此到了头。

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行尸走肉,再活几日几年,他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那人为何要逼他至此?

难不成他前世是他的仇人吗?

少年漫无目的地在东宫内行走,直至将全身都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