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上振落的雪尘在炉火之前缓缓化开,滴落的水珠滩地之后又再度干去。宇文琛暗自估量着楚曦的反应,他试着想捕捉他的眼神,未料却在不经意对上的那一刻,被不着痕迹避开了。
察觉到楚曦的刻意漠视,宇文琛心底不免一凉。他知道自己那一天晚上的行径有几分卑鄙,可是他究底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喜欢他的心情。
捺捺眉,他缓了几分口气道:「太傅,本王刚刚收到维叶自边关传回的军情。」
「哦?信中所言何事呢?」楚曦端碟饮了口酒,宇文琛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那只皙白修长的指尖上。
「叔孙谷鹰违抗军令擅自出兵追击清风寨残党,造成风疾厉等与安南集贼人合流,不知太傅对此事有何看法?」
「证实了吗?」
「嗯?」
「安南集出兵的时机怎会这般凑巧?像是早就料中叔孙侯爷何时会犯冲动似的……」
「太傅言下之意是怀疑我方也出了内奸?」
闻言,楚曦秀丽的眉梢点染了淡淡笑意。「若无人通风报信,安南集救援的手脚又岂能如此迅速?」
「可是叔孙谷鹰为人向来跋扈倨傲,料想行动之前应不会与旁人商量……」
「王何以这般笃定?王难道忘了当初又是谁居中促成宇文氏与叔孙氏之间的婚事?」
宇文琛经他点明不禁一怔。「这样一来,我派他攻打苍云寨岂不冒险了?」
「倒也不尽然,这毒蛇你若不逼??,??便老窝在洞里不出来。请恕微臣斗胆直言,叔孙侯爷此举不论是发乎本心抑或受到有心人拨弄,他违抗王命都是不争的事实。王不妨借题发挥,一来明正典刑,二来杀鸡儆猴以振王威。微臣以为,叔孙氏的兵力经前番几次战役之后已大为分散,如今就算仍有势力残存应已不足为惧。再者,段春雨至今意图不明,始终都是琅琊背上的一根芒刺,与其放任他根深入骨,倒不如趁尚未成熟之际便翦除其羽翼……微臣所言兴许操之过及了,但王侯之乱能否就此划下句点,端看此举了。」
「叔孙谷鹰定然要办,可兹事体大,该怎幺办却也非得好生琢磨不可……司城侯爷不日便回转琅琊,待本王征询过他的意见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楚曦闻言心头骤地一惊,只听他不动声色问道:「司城侯爷不是一时都在关外陪伴大王吗?怎会突然间--」
「详细状况本王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等人到了便知。话说回来,婚礼过后本王便再也没去过宇文部探问父王的病况,不知他老人家的身体可有好转?」
「有王如此孝心,想必大王龙体应是安康无恙……」
「但愿如此……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所幸一路有太傅陪伴身边,本王心里总是踏实不少……」
「天冷,王是否喝点酒祛祛寒呢?」避开宇文琛探前的手,楚曦起身替他斟了酒。掠过那双失落的眼,尽管后悔莫及,他都已经伤他伤得太深了。
秋 ※ 之 ※ 屋
清风寨的覆灭远比想象中来得轻易多了。对于这个结果,葛东慎并不觉得意外,相反地,他对琅琊的实力更多了几分正面评价。
宇文琛看来已经脱胎换骨开始懂着知人善用了,如今有楚曦从旁助手更是如虎添翼,若按照这情势再发展下去,安南集与琅琊之间的冲突势必在所难免。
丢了韩子江过去左右风疾厉的视听,虽然功败垂成,不过首战到底也让琅琊吃足了苦头。只要敌手军心不稳,处处皆是可乘之机。
搁下笔,葛东慎拿着烟杆走到窗边,极目尽是苍茫天地--
飞雪霏霏,轻烟漫漫,修长优美的身躯倚着窗棂兀自吞吐了起来。
那双眼,因一望无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