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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强烈的自尊狠狠压下。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沈鱼目色也沉沉。

她指尖无意识婆娑着粗糙的纸面……

罢了,总要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由头。

她深吸一口气,绣鞋踢起裙裾,步出房门。

祁渊手中绳结恰好落定最后一扣,抬眸,正见那抹纤细的身影行至院中。

一个意态疏离,一个步履迟疑,两人在沉闷的天光下相遇,同时开口:

“你……”

祁渊收声,下颌微扬,示意沈鱼:“你先说。”

他等着她询问。

沈鱼抬眸,视线落在那道颀长身姿之上,阴郁天光衬得他更加遥远,不可触碰。

她压下喉间的滞涩,“要走了吗?”

祁渊颔首,“明日启程。”

那句“那我呢?”在沈鱼舌尖滚了滚,还是咽下。

难堪的冷遇她之前已尝过,实在没必要再经历一次。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再无言语,转身便回了屋,落笔已没有犹豫。

祁渊微诧于她的平静,转念一想,该说的早说了,她必是打定主意要跟着,自然无需多问。遂也回房打点行装。

左不过两三件衣服,祁渊动作很快。

瞧他收拾行李,沈鱼也无声加快手笔。

她先一步来到祁渊面前,眼眸轻扫衣柜,空旷的柜子中,只剩一个小泥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看来也是不打算带走的。

沈鱼坦然吐了一口气,抬手,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纸递到他眼前。

祁渊垂眸,眼前纸上罗列满满当当药材:纸上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目:老山参切片、七叶一枝花、生地黄、当归、黄芪……皆是滋补之物。

“都是当初为救你性命所用。”

沈鱼指尖蜷了蜷,纸面也跟着轻轻抖动,“自把你从山上带下来,你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情,劈柴担水,食宿便抵了,成亲的事情,”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颤抖,“是我一厢情愿,不与你算,把这些药钱结掉,你我就算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四个字,沈鱼说的有些艰难。

随她声音,祁渊视线也一路下移,那一页纸最下面小账本一样写着一个:总计四十五两。

沈鱼抿着唇,神色倔强。

她知道,对方要走,自己强留着也没意思。不如做些实在打算。

他身份那么尊贵,本事这么大,短短几天弄来这马车,应该不会欠自己这些银子。

沈鱼心中轻叹,马车很贵吧,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马车,连渭南县也没出过,对方却可以轻松弄到,说走就走。

她见祁渊不说话,再抬高那纸,“用量价钱尽可自己算,没多要你的。”

祁渊不动声色接过纸张。

以前在军中,他是从不管这些草药价格的,参军判官自会安排妥当,不过在沈鱼家这些日子,倒叫他对这些草药生意有了更多了解。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上伤的多重,清楚这些药材的价值和沈鱼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零零总总,日积月累,四十五两,实在不多。

他以为她定然舍不下投入的心血还有那一夜的雨露之情,必是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的,却是他想岔了。

此刻再看沈鱼紧绷的小脸和眼底极力掩饰的黯然,祁渊心底莫名浮起一丝异样——

倒是自己小瞧了这女子的骨气。

他试探道:“你只要银子,不要随我一起去京城?”

沈鱼当他又是讥讽,也勾唇轻笑,“你似乎觉得开我玩笑很有趣。”

少女仰着头,面容冷静,唇虽翘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