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抽离,或许就像人生的积累与沉淀,无法一下子全部忘掉,也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地剥离,只能在时间流淌与新的经历持续冲刷下,慢慢被抹平。
这次牺牲,有点大啊……
失眠仍在持续,不轻不重敲门声传来。子桑移开手臂睁开眼睛,又听了会儿,确定不是错觉,“谁?”
敲门人未答,房间内外陷入长时间的安静。
子桑隐约猜到来人是谁,只想对方放弃后离开。然而等上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就像某人执着且存在感极强的眼神。
免不了要谈一次,是福是祸躲不过。子桑起身,几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纪怀光抬起的手臂顿在半空,挺拔的身形几乎占据整个门口,冷艳的眼眸里闪过片刻错愕。
四目相对,子桑侧身给他让路,“进来吧。”
有什么索性一次性说开,刚好她也正被这事烦得睡不着。
纪怀光依言入内,子桑将房门关上。
回到床畔坐下,她眼神示意房间里唯一的凳子,“坐。有事?”
纪怀光瞥一眼衣桁上的黑鸟,紧抿的唇终于开阖,“可否让他回避下?”
子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小鸟,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连只鸟都不能听,他很在意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认为对话该保密嘛。既然这样,人前怎么不知道管一管自己那双眼睛?
“可以啊,”她要笑不笑,“那让你的佩剑也回避下?”
万事讲个公道,既然她的小黑听不得,那纪怀光的佩剑也别听。
纪怀光没有任何迟疑,当即祭出妄生自窗口掷出。
子桑望向小鸟,“小黑,麻烦你了。”
黑鸟识趣地振翅向窗外飞出,转眼消失在视野里。
子桑返回床沿坐下,“可以说了?”
眼前纪怀光笔直站着,像一株宁折不弯的松。他静静注视她,忽然扬手关闭窗户,设下隔音结界。
贸然动用灵力让他忍着痛楚眉心微蹙。子桑留意到他的神情,原本懒散的表情有些僵硬。
有伤在身还整这出,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装,继续装。
船舱外,妄生靠着舷柱面向房间窗户,同立在船舷上的小鸟搭话。
“我打赌里面的两人一定在谈情说爱。诶?谈情说爱你懂吗?”
黑鸟仿佛没听到它的搭话,仍旧保持雕塑般的站姿。
“连化形都不会,料你也弄不明白只晓得抱蛋。谈情说爱啊,就是嘴对嘴,啵啵啵,哎呀我没嘴,比划不出来,反正你想象下就好了。”
妄生唏嘘般自言自语,“虽然一开始看那个女人不痛快,不过冲她这回没丢下主人,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不过主人也很仗义就是了,砍中卫氏族长那一剑,啧啧,我还是头一回见主人这么强。对了兄弟,你好好修炼,以后咱一起回避的机会多的是,不能说话多没趣。”
黑鸟垂头盯着脚下这把嘴碎,外观也碎的重剑,复又抬起头。
星河黯淡,灵火倒映房间内男女两人的身影,如一台无声的戏。
房间里。
子桑抬眸注视纪怀光,语气有些怀疑,“你什么意思?”
纪怀光刚才说他“心意同秘境里一样”。
秘境里什么心意?“喜欢她”的心意?
她以为他过来是想说,“失忆造成的错误认知不作数,希望她能忘掉秘境里发生的一切”,可事实怎么与她想象的有出入?
纪怀光目光在她眉眼间流连。即便已经说得明白,即便有过生死与共的相拥,她却仍然不确定、不相信。
离开秘境回到彼此的位置,他曾用力推开她所种下的苦果,终于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