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清醒。
她脸上还残留方才在晚宴上的感觉,和那人侧脸相贴的战栗感,像浓烈酒意迟迟不退。
她不该再想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种陌生的冲动抓扯着她的心。
“什么时候才到?”她想尽快回到月蘅殿,但脸上蒙着厚实的金色绸缎,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分不清此时身处何地。
“雨太大了,马车行不快,小公主莫急。”萨孤渊坐得离她不远,软榻有一处凹陷,说话间,凹陷渐渐朝黑貂裘移近,“若是困了,可以先在马车上睡一会儿。”
奚华似有所感,蓦地站起来,恰好避开了对方高大的身影,开口嘀咕:“你的酒呢?马车上还有吗?”
“小公主还没尽兴?确定还要?这么喜欢绮梦散?”萨孤渊似乎很惊讶,语调中难掩兴奋,“小公主现在什么感觉?太贪杯会让你受不了的。”
奚华没听懂,气冲冲地推开他,不允许近身:“快去拿酒来,小气……”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若起初微醺的醉意像在水面茫然漂浮,那此刻就像是从水面沉到了水底,跌进了无底的深渊。她须得有人拉她一把,否则就是永无止境的沉沦。
“要不要我帮你?你这样忍着会很难受的。”男子声音转过来了,酒的气味也越来越近。
这是一种引诱,萨孤渊势在必得,所以才不急不缓,笑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是和亲公主,迟早是他的妻子,婚期尚远,而他现在就想得到。神女,不就是任他采撷的吗?反正西陵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他想做什么但凭他心意,谁也别想拦住。
他很期待,等到绮梦散效力发作,天真的小公主该要如何向他求饶,她会怎样把那些最私密的欲/求宣之于口。
奚华的确很难受,深渊里似乎有一张大网,把她捆绑束缚,无边黑暗之中,怪物无声地靠近,朝网中困兽伸出爪牙。
她先前借故讨要的酒已经伸到她跟前,酒气越发浓烈,湿润杯沿不轻不重压住了她下唇。到了这一步,她抿着唇不敢再张口。
“张嘴。这可是小公主自己求来的,怎么又不喝了?”萨孤渊似笑非笑,向前凑近她,“莫非想要我喂你喝——”
他话音未落,奚华忽闻马匹嘶鸣,酒器坠地。马车剧烈颠簸又骤然停止,一场惊变突如其来。她没站稳,整个人朝前一栽,撞进一人怀抱,顿感其中冷硬又潮湿。
她碰也不敢碰他,大步往后一躲,险些跌倒,又被一只手臂拦腰搂近。
黑暗中浮动着熟悉的气息,来人带一身夜雨的寒急。奚华几乎醉得神志不清,如此混乱情境下,却能断定冒雨赶来的人是天师。
酒坛和杯盏碎了一地,方才劝酒的萨孤渊昏迷了不再出声。马车停在原地不再行进,天地之间夜雨哗啦哗啦,唯独车厢内阒寂无声。两相对比,沉默更教人窒息。
熏香尚在燃烧,甜腻的烟气越发浓郁。危险的气氛并未有消退,天师这般突然出现,使她陷入另一种危险境地。
她执意往后退,想脱离他的手臂。奈何每动一下,便有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扣押,她躲不开,更加战战兢兢。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她极力硬气地诘问,欲与他撇清干系,夹着浓浓醉意,更像是委屈的嗔怪。
拜托,他快点走吧,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她心中极不安宁,澎湃的激流似要决堤,若他此时此刻非要和她待在一起,她真拿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届时他会作何反应,她连想都不敢想。
宁天微一言不发,任由沉默充斥着散乱晦暗的车厢,比雨声更喧哗。
奚华还在挣脱,挣不开,倒像是惹恼了他,一时不察被他拦腰横抱起来,双脚蓦地离开了地面。少了依附之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