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着什么佳偶天成、金玉良缘。那些话弯弯绕绕太复杂了,她脑中茫茫然,已然听不明白。
如此正好,不需要听明白,也不需要有人劝,她主动把满溢的杯盏接过来,稀里糊涂又灌了几口酒。
她没想过顺从,这是放逐和发泄,是她从心所欲做出的选择。
若能喝醉也好,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只管放空自己。麻木让人忘记疼痛,一切忧愁痛苦都沉入水底。
她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自然也是会趋利避害的,尝过了才知道,这些无力承担的痛苦,原来也可以逃避,心可以得到短暂的喘息。
那就把自己灌醉,最好是不省人事,反正也无人在意。
“想不到小公主酒量如此之好。”萨孤渊也加入了劝酒的行列,他招呼侍从端来另一种酒,亲手斟了满满一杯,“试试这个,西陵特制的……”
奚华根本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接过来就喝了,隐约感觉这酒劲更大,滋味更烈,她头更晕了。如此甚好,她想要更多。
于是她迷迷糊糊伸手过去,很快就听见悦耳的水声,白玉盏又斟满了。她低头刚要喝,手中忽然空落落,杯盏被人夺了过去。
“小公主不胜酒力,不宜再饮。”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冷刃,划破重重迷雾,强迫她清醒。
奚华心生抵触,不满地嘀咕:“你谁呀?关你什么事?”
未及对方回答,她稀里糊涂抬手一挥,手背径直撞到他,白玉盏中浓酒倾斜溅出,洒在她衣袖和手腕上,温热的液体很快被夜风冷却,凉飕飕的。
她顾不上这些,趁那人不备,从他手中夺走了白玉盏,胡乱伸到相反方向。
萨孤渊托住她手中杯盏,以免它晃来晃去。他一边为她斟酒,一边说:“今夜是小公主生辰宴,天师何必败她兴致?况且今夜乃是小公主为我践行,这种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吧?”
近处有人含笑低语:“是呢,家事岂容外人干预……”
“天师好没道理……”
这些阴阳怪气的论调教人心烦,奚华不想多听,端着酒转身到一旁,自顾自闷头饮酒,刚刚垂首凑近白玉盏,嘴唇还未触碰到杯沿,忽觉一张脸蹭着她的侧脸擦过,另一人的唇角挨着她的唇角,杯中酒被他抢先一饮而尽。
岂有此理!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异常举止生生怔住,手中杯盏坠地,砸得粉碎。
她看不到那个人的表情,但能切身体会那张脸上遍布危险与警告之意,与他擦脸而过的瞬间,她脸上每一寸肌肤都激起一层战栗之感。他居然还不挪开,冷脸就这样贴着她,似在无言中欣赏她的警惕和慌乱。
躲避危险乃是本能反应,她好像一只惊惶的鸟雀,“腾”地一下逃出捕猎者的掌控范围,只想离他更远一些。
这仓促的一退步,她晕头转向撞到了萨孤渊手执的酒器,酒水溅洒一大片,连带着她胸前衣襟都遭了殃。
“小公主当心。”萨孤渊脱下厚重的黑貂裘,裹在面前这醉鬼身上。
一种古怪的冲动在心中荡漾,失控感油然而生,奚华不想再留在此地,不想让那个人看到她失控的那一面。他明明漠不关心,现在又多管闲事。还是说他忍无可忍,又对她动了杀心?
她裹紧裘衣想让自己立刻消失,低头问萨孤渊:“带我离开好吗?我想回月蘅殿。”
第40章 第四十眼
夜雨迅疾,密集的雨点捶打马车车盖,激起嘈杂响声。
车厢里未点烛火,只燃着异域的熏香,朦胧烟气在晦暗车厢里袅袅上升,甜腻气味把冷箭一般的雨水也熏得软绵绵。
奚华裹着裘衣坐在软榻边上,夜风偶尔从窗边垂帷的空隙里吹进来,扫过她绯红面颊,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