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带笑的眉眼,咳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沉吟起来,然后一本正经说道:不巧,某与尚书令有约。
谢延拖长语调哦了一声,把贺洗尘听得眼皮直跳。
此处有一温泉眼,因热气如雪,文人骚客名曰「雪堆烟」。浸泡在泉水中时,再添上一杯玄津山上特有的梨花酿,何其乐也!傅华珣引着贺洗尘和梁愔往傅家的别院走去,一路舌灿莲花,每一处都能说出一段妙事出来,如数家珍。
贺洗尘不时点头应和,忽然旁侧插进清亮的声音:光禄勋求见「雪堆烟」一面而不得,原来不是傅尚书小气,而是人不对。那人要是大司马,傅尚书恐怕要拱手相让。谢延虽然还是笑意盈盈,却话里带刺。
傅华珣脸上的笑瞬间转冷,连同袖中的手都微微攥紧。
家里人总比外人不同,珣姊怜爱阿愔体弱,才让阿愔到玄津山休养。小郡公口口声声说是秉公护卫我阿姊,我瞧着却是来捣乱的。梁愔平静地回怼过去,末了还羞涩地笑了一下,阿愔无礼了,还请小郡公勿怪。
贺洗尘忍着笑意,极其顺手地拍了下谢延的额头:君子不夺人所好,君子也不扰人清闲。谢七郎,乖点,否则我告诉你家姑母,你把她最喜欢的锦纹花石笔架磕破一个角。他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瞟了谢延一眼,谢延心里头那点被忽视的不爽就昏昏然散开了。
梁君饶命!她嬉皮笑脸地说道。
听说梨花酿要用温泉水烫好才能得其滋味,那就烦七郎先往山上去,替某温酒。贺洗尘随意找了个由头。
谢延却也不恼,笑眯眯应下。少年人脚步轻快,走了十几步路,忽然转身问道:梁君,你瞧我身上的衣裳如何?
雪青绸,如意纹,垂至膝上,衣摆处几点宛若墨梅的黑点,正是风行的寒鸦墨云衣。谢延脚着寻山屐,头发用蓝灰巾绾起,格外秀丽,就站在山花烂漫处,盈盈一笑。
贺洗尘知道她故意寻他开心,却煞有介事地点头赞道:小郡公龙章凤姿,自然是极好看的!
谢延哪能不知道他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也没当回事,哈哈大笑:那龙舟节我就穿这件衣裳!梁君可要好好看着我!她缘径而上,不过一会儿,拐了个弯消失在三人眼前。
小孩子心性。贺洗尘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转向傅华珣那边,歉意道:珣姊可解气么?若不解气,我就去谢太傅那告状!
傅华珣摇了摇头:无妨,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贺洗尘不禁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语气恳切,我只怕珣姊不高兴。
傅华珣好像被他真诚的目光刺到一般,转过头咳了一下:华璋先走一步,已经备好房间。这几月隐楼辛苦了,就在玄津山上好生休息一番。
玄津山的夜色比洛阳城里明朗许多,山风吹皱深蓝的天空,仿佛伸手便能摘到闪烁的星辰。庭院中的浅井上架着一枝竹筒,连接过墙,伸到后院。竹筒中泉水尚且冒着热气流向矮桌上的小瓷缸,小瓷缸中浸了一壶梨花酿,壶口晃晃悠悠地飘起几缕清香的酒气。
阿愔和华璋没沾过酒,喝一个杯底试试深浅。贺洗尘给他们定下规矩,谢七郎年纪小,一杯就够了。
谢延顿时不满地叫唤:我满打满算也已十六了,按我老娘的话那就是可以滚出家门的年纪,怎么算小?而且我喝酒从来没有一杯的说法!
贺洗尘提醒道:梨花酿烈,后劲大,你酒量不好,酒品不行,还非要喝?他亲眼叫过这小孩前一秒还和人吹牛皮,下一秒就抱着他一桩一桩地哭诉谢家长辈的不近人情。顺道一提,锦纹花石笔架的事情就是她喝醉时说出来的,贺洗尘捂都捂不住。
喝!怎么不喝!谢延自负自傲自命不凡,遇到南墙绝不会绕道而行,要不就把南墙撞破,要不就死磕在那里。
她倒没有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