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青年才俊,特此下嫁昌宁公主,以示恩宠与亲近。无奈公主驸马婚后相互看不对眼,已经分居一年。
老县主心心念着四世同堂,便在诸人拜寿之际,左右牵起小夫妻的手殷殷期盼,谁知一言不合,昌宁公主与驸马陈菡竟当着宾客吵了起来,差点大动干戈,好不容易才劝住了。
“不像话。”张皇后摇头。
为尊者讳,乐善不敢置喙,没有说话。
张皇后沉吟着,垂下眼帘看她:“昌宁虽不是我所出,毕竟贵为一国公主,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气度,昨日的事……”
乐善显然不是第一回了,驯良地低头:“娘娘放心,微臣绝不会将昨日的事见录于史。”
张皇后微微的笑起来,看着她,带着上位者的矜蔑,和一点微乎其微同情的神气。她的大伯薛翀因秉笔直书犯上,誓死不屈,这薛家小女倒识时达务,一点就通。
却步退出仁明殿,阳光直面照射下来,给人无处匿形之感。乐善抬手遮了一遮,沿着夏荫走回值房。
值房就在承明门里侧开了一间小房,距离阊阖门不算太远,这时正赶上大臣们退了朝,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到官署上值。
门洞里,几名小宫人雀跃极了,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乐善经过,她们看见了她非但不怕,还热心地向她招手作邀。
“快看,那是长乐王吧!”
乐善站定,跟着她们在门内这么张了张望。
为首那人服饰华丽,头戴白玉冠饰,腰垂珠缨宝珞,左右大臣前呼后拥,阿谀谄媚——如此招摇,自然就是他们口中的长乐王崔观了。
要说当今皇帝杀兄夺位,登基以来,没少清算嘉平遗臣,但对这位先兄少子,竟会十足的溺爱——封侯拜爵不说,还被特许可以不着官服上朝,简直是无上的恩荣。
比太子,也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皇帝心中怎样作想的。
乐善正想着呢,四周气氛豁然不同。
小宫人们交头接耳,完全兴冲冲的神采:“快看快看,那就是上一科的探花郎,时任协律都尉的江大人。”
稍落在后面的那人,乌发黑眸,高鼻薄唇,站在人群里仿佛孤光自照,漂亮得独一份。尤其是,举手投足间那点漫不经心的腔调,哪怕穿着最寻常的斓衫,也惹得小宫人们纷纷引颈观望,心醉不已。
男人不该像他这样漂亮,同僚们不是没私下嗟叹过,同样考取了功名光耀了门楣,但跟他往那儿一站,完全衬得大伙跟个呆头鹅一样,只能自惭形秽。
“可惜天公不作美,像江大人这样白璧无瑕的人,我听说也会有不顺心的事。”
有小宫人泪洒胭脂,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惋惜得很:“是啊,据说他的结发妻子早几年就病逝了。”
“他的妻子前世该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吧,今世得此良人同心相印,也不枉费来这人间一回了。”
小宫人们正值豆蔻之年,天真烂漫,笑嘻嘻的憧憬着旁人的爱情。乐善听了,嘴唇兀地翕动两下,无言以对。
“简直胡言乱语。”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是掌事的莲嬷嬷,不知已听了多久。
有小宫人大起胆子,小声辩道:“嬷嬷不知,江大人至今独身一人,不肯再娶,很是痴情的哩!”
莲嬷嬷哂一下,不以为意:“一个两个惯会躲懒,还不赶快给我回去,仔细打你们的板子!”她脸色焦黄,眼皮耸拉着,人是有些上年纪了,盯过来的眼神却格外摄人,叫人从脚底下开始发渗。
小宫人们在她手底下做活,都怕她的手段,哀嚎着一窝蜂散开了。
乐善心想,照理莲嬷嬷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竟无动于衷。所幸平日相安无事,所以乐善不怎么怵她,点头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