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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如陈蝉所料,崔俨一心只想要杀进建康报仇,对百姓并无苛待之意,所以他的人优先盯上青州的富商乡绅,宰的就是那些贪得无厌,想要低价囤货,再高价卖予百姓之人。
白秋川制作一式两份的票据,又按陈蝉所言,以阿拉伯数字进行编码,再加盖骑缝章,发给每一位购买者。
不怕后期不认账,比起力役,这些人更愿意出钱,而这出钱方式,又比强兵勒索更加文明。
输在商业之道上,比输在拳头上,更让这些偷奸耍滑的地头蛇信服,不信服的也只能默默吃这个暗亏。
至于青州当地百姓,家里有材料的出材料,没有的出工和技术,再不济还能做饭跑腿,再把乡绅的钱拿来当工钱发,资金流转完美闭环。
船儿的祖母曾是崔仲宣的乳母,后得崔家恩典放归,嫁到陈留种地,去岁中原大旱,一家人挨饿受冻,本过不得冬,偏巧遇到了崔俨行军借道,被顺手搭救。
崔俨本是要寻个地方给他们安置,但小姑娘非要跟来报恩,他拗不过,便把人打发到陈蝉院子,按温世澹的说法,陈蝉没什么公子哥儿的架子,能亲历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更不会为难女子,小姑娘不会受累,对崔家又忠心耿耿,也能反过来照看他崔俨心尖上的人。
船儿是个性子活泛的,既没有入奴籍,又不属于卖身,崔俨按例给她发月俸,府里的人另眼待她,没谁比她消息更灵通。
青州一有了好消息,她便立马做耳报神,把听来的倒豆子一般讲给陈蝉听。
陈蝉提前得了喜报,一大早便去找崔俨履行承诺。
崔俨在上厅喝粥,廊下脚步声不紧不慢来,他听出来者何人,不等陈蝉发话,便招手要他过来坐下:“先吃早饭。”
丫鬟小厮火速摆上碗筷,陈蝉只得在对面的团垫上跪坐下来。
早食丰盛,一应按着江左的口味烹制,奈何他心思不在此处,食不知味,只想要草草两口结束。
“我来此……”
而崔俨自打他坐下,便埋头吃饭,一副我不听,也不接话的模样,逼着陈蝉把身前的食物吃干净,方才慢吞吞道:“没想到你在我这地方,耳目仍旧通达,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已同府中上下交代,你随时可以出门,但不能出城,每日酉时之前,必须回来。”
“戌时三刻。”陈蝉说。
崔俨大手一挥,道:“戌正,不能再晚,再晚我打断你的腿,夜不归宿就更不要想!”
陈蝉起身,懒得再论,心想你又不可能天天在府里,还能掐着点逮我。
却不曾想,崔俨把碗一推,轻声说:“只要我在瑕丘,我也会按时回来,届时一起用膳。”
陈蝉停下脚步。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我府上,你是我的人,我们一起用晚饭,难道不应该?”他说得自然,陈蝉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绕过门柱,消失在抄手游廊之后。
船儿蹲在地上,拉着楼一陪她抓子儿,见陈蝉出来,便笑着说:“你看,我猜对了吧,他一定会吃过再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打赌,谁输了谁扫院子。”船儿笑眯眯的,兖州的秋天,是一杆风一地叶,扫来扫去一天扫十遍都扫不干净,可她拿了月银,又实乃自己主动报恩,总不能怠惰,便想着法子抓壮丁。
陈蝉瞥了一眼楼一捧在手上的食盒,摇头道:“你们吃吧。”
说完,便往前厅去。
两人收了东西跟上,远远见前厅有人推搡,是个仪姿不凡,颇有侠气的少年,若说是客,下人并不见恭敬,若说不是,门房却又没拦他。他停下脚步,细听争执,觉得此人声音格外耳熟。
正要过去瞧个究竟,争执忽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