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利说到这里,也不需要元舒的回答了,她笑了笑,“用汉人的说法,我们只是桌上秀色可餐的佳肴,一人费劲争取的席位,要反复多少次,费多少艰难险阻,才能彻底平分秋色,你我如今虽只念着自已的一世荣华,可我却也不愿意委屈那么久。”

“所以这个席位,我不愿意跻身。”

这场盛宴的邀请,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既然不公平,她就要掀翻这瓜分天下权、利的盛宴,大家都躬身跪地抢食,那自已才能挣到全然属于自已的东西。

眼看饶安还要说什么,弥利却不愿再听了。

“我们蠕蠕王庭,虽说是你们口中的蛮族,可蛮族也知晓守信,与一人达成的交易,自然不会再改,你想背叛新帝,劝我投身綦氏,可我却只会信守诺言合约。”

只不过她的诺言并非与那晋阳的皇帝而已。

“何况,我不与豺狼为伍。”

饶安被说破,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人怎么会懂,可她走上这条路,付出这么多,好不容易占据了一席容身之地,可以推杯换盏之间获取自已的利益,一旦离席掀桌,她之前走那么长那么艰难的路又算什么呢?

也不再好言,“晋阳皇帝小儿不可托付,若你吃了苦头,可随时来找我,不过,如今你也去不到晋阳,人在屋檐下,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扬长而去,徒留弥利站在屋舍之内,一片寂然。

弥利攥紧了拳头,长出一口气。

人是在屋檐下,可她凭什么要俯首。

只等着便是。

她等得起。

只盼望那位天女当真有主宰大周的能力。

人大约是禁不住念叨的,晋阳皇城,皇帝在春夏交际,居然感染了风寒,此刻禁不住一阵风,打了个喷嚏。

有人掀了帷帐,元谌刚要骂人,就看见了进来的居然是穆望。

“子彰怎么来了?”

穆望一身胡服,在晋阳这些时日,精神倒还好,只是往日俊朗的面貌,因皮囊之下的阴鸷,削去了丰神俊朗的风姿,只让人不敢直视。

“臣这些时日,总觉得有不妥之处。”

穆望眉心川字纹不自觉地拧起,“快要到六月了,怎么蠕蠕公主还没抵达晋阳,且前线有人传回信,已经开战了。”

元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綦伯行回肆州不就是为了向北进嘛,以他好战的性格,再加上洛阳对我们虎视眈眈,定然会嘱咐广阳王压制我们,交战不足为奇。”

“问题不在交战,”穆望只觉得有苦难言,而是他直觉不对劲。

“还有蠕蠕公主和亲一事,迎亲之事绝对瞒不过其他地方上的人,那么元煊定然会收到消息,算起来,她至少这两日应该知道了才是。”

太安静了,仗是打起来了,可为何洛阳迟迟没有动静,这太安静了,不符合元煊的行事。

“元延盛其人,是很敢赌的,当年她不过率一幢亲卫就敢奔赴凉州和泾州,借力打力,就算要处理朝政,可就算不亲征,那她手下的李青神也不出征?”

这才登基半年,还没到大局已定卸磨杀驴提防军功的时候,元延盛敢打压文官,可却不敢打压军事,不然也不会搞什么劳什子的军制改革,彻底赢下了平城和北镇旧族、军户的心。

元谌被困在这宫苑里看不出来局势已倾,他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綦伯行这一仗不能输,我知道陛下筹谋杀了綦伯行,利用皇后收拢綦氏势力,可如今绝不是翻脸之际,胜负就在这一次了。”

无论元煊多会收拾朝局,乱世里,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打输了,自有天下豪杰倾巢投诚。

元谌在穆望的疾声厉色之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