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10(13 / 33)

自从在大明宫内,听了李玄白那句,“或许他早知道你在这呢”,她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地跳。

如果被他找到了,会怎样?

顾怀瑾。

有多久不见了。五年有余了。

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有时她真的会想,那些在天山上相拥着入眠的日子,真的不是梦吗?

假如不是梦,怎么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他完全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那个从前跟她抵着额头、磨蹭眉毛的人,要她有什么事对他说、连死也要跟她一起死的人,完完全全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故人已是故人,即便相见,彼此都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绝不能再相认。

远香替她将钗饰全部除下,细细拿玉梳替她篦着头发。她看着那温润发亮的玉梳,心里想。

那一年乞巧,他们用一把玉梳,将两人的头发梳作一束,算作结发。

但是。

都是刻舟求剑,不必再想了。

倘若相认,必是相杀。

夜里,她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如一个溺水的人,身不由己地被波浪推迭着起伏,一浪、一浪、又是一浪,波动的天花板,几乎摇花了她的眼睛。

他不说话。这么久没见,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喘。

他的身体挡住了一切。除了天花板,她什么也看不见。

脖子汗淋淋的。喉结滚动着。还有他的青筋。

还是那一根,同样的位置。每次他愤怒、失控或者动情,就会迸出来的,粗壮的青筋。

她伸出手,才发现掌心汗湿得惊人,胳膊也酸痛。

迷茫地,微微颤抖,在他那根青筋上,摸了摸。

他感觉到了,喟叹着,热气焦躁地喷在她脸上,俯下身来吻她。

花蕊被一寸寸捅穿,从花冠一直深入到花萼里。

他的睫毛和鼻梁遮住她所有视野之前,她身上的酸胀感逼得她咬住嘴唇之前,她看见了。

如今,那根青筋旁边,一颗小小的黑痣。

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他的叹息:

“皎皎……”

一滴水,嘀嗒一声,砸破水面。

她骤然惊醒,发觉是梦。

浑身烧得滚烫。在薄薄的衾被里,烧得仿佛要自燃了似的。

身体似乎意犹未尽,她有点难堪。但是她人,怕得厉害,寂静的深更里,止不住地发抖。

皎皎。又是这个名字。

谁是楚皎皎?

就连做这种事时,他都不清楚她的名字。

她拥着衾被坐起身来。夜色寒凉,点着的安神香已经熄了,外面月色亮得白铮铮的,蝉鸣欢快,一阵高过一阵。

这样的夜里,如何还睡得着?

“醒了?”雾刀的声音。

她笑,“你大半夜的不睡觉?”

“睡得少嘛。不然怎么干得了教引,不熬死了。”

“什么事?”

“门里的消息,有话叫我传给你。”

她静静听着。

“公孙红要你协助。”

公孙红是她极乐堂的同僚。生得娇艳妩媚,擅弹琵琶,芍药花般的一个人。

“她如今潜伏在常达身侧,但尚不是常达的妾,只在将军府中,扮了个乐伎。”

“常达有个儿子,名唤常忠,是个好色之徒。她有意勾引这个常忠,拿他做一步棋。不想,这人性子太急躁,渐渐不大受她的控制,快将摊子整个掀了。”

她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个公孙红要拜托她什么,冷笑一声。

“所以,她说,要你勾勾这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