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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常常有云游的名士造访,他跟着学了些阴阳家的本领,开始问卜算卦。”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惊讶得笑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李玄白手一摊,“不管是他眼睛不好使了,还是你服了凤鸣丸。他只要抛个铜板起个卦,就能知道你是谁。”

她气笑了。人无奈到了极点的时候,真是会发笑的。

“他算得准?”

“他算得准。”李玄白颔首,“常达那场急病,就是他先算着了,才出了放虎入山的计谋。所以,恐怕连我和常达会解盔卸甲入紫禁城,他都早知道。并且——”

他手忽然朝她一指:“——或许你在这,他早就知道了。”

她的心突地一跳。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李玄白这句话一落,她的鼻尖底下,似乎就萦绕了些……她熟悉的气息。

她曾经最习惯的,他的枕头、衾被、寝衣和颈窝的气息。

顾怀瑾的气息。

她鸡皮疙瘩密密起了一身。

“所以,我建议你,别装失声,”他道,“装失忆吧。”

她揉着太阳穴,听了他这话,睁开眼睛,“失忆?”

“就说,是清河谢氏当年走失的女儿,后来阴差阳错,回了谢家,完全失了忆,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他道,“谢氏我去打点。”

这个法子,或许不是不行。

“如此,即便他烧龟甲、抛铜板,只要你一口咬定失了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他能拿你如何。”

“何况,背靠清河谢氏、又有皇上庇佑?”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接。

“正是。”

南琼霜抱着肩膀,慢条斯理地拿团扇扇着风。缓而轻的风,丝丝缕缕拂在她脸上,吹得她发丝慢悠悠地微扬。

“有点意思。”她拈着团扇柄,眼尾弯弯,“那就这么办吧。他回来那天,皇上设宴,倘若宴上,我没有血溅当场,安然无恙地回宫——”

拿着团扇,笑盈盈朝李玄白一指,“此事,就多亏了摄政王大人。”

那颗凤鸣丸后,她嗓音格外婉甜,又有意奉承他,听得他心里一跳。

这蛇蝎心肠的女子,竟也会说好话捧人啊。

他嗤笑一声。

“记住,你从前那些习惯,什么喜洁、怕冷、喜清淡、忌荤腥,统统改一遍。”

她挑眉毛一笑,有点惊讶,“你记得倒还挺清楚。”

他不理会她的揶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双狐狸眼,映着粼粼烛火,仿佛志在必得:

“既然你要我帮你,事成之后,怎么报答我。”

闻言,她垂眸想了一瞬。

而后转着手腕,将那碧山绿荷蝶丝绢团扇,点在下巴上,笑:

“……王爷。还是先事成,再说吧。”

*

回了菡萏宫,远香早已替她备好了洗面的热水和敷面的香膏。

她坐在妆镜前,任清涟帮她解着钗饰。

“娘娘时常拜访摄政王,可得小心着点。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

“每次我去,他都特意将附近的侍卫撤去。”窗外蝉鸣啾啾,她乏了,声音恹恹,“何况,阖宫谁敢招惹摄政王。皇上如此势弱,该仰仗谁,站谁的队,人人清楚。即便被人瞧见,嘉庆帝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远香:“只是,千万别叫那常大将军知道。”

夜深了,菡萏宫中只点了几根蜡烛,烛火在镜中飘摇晃动。

她默了一瞬,“你说的是。”

她不愿再想,打了个哈欠,眼

皮重重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