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是额雅再回来看一眼。但手中的烛光照亮的只是乌兰徵的身影。
他静静地坐在额雅的床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听见明绰进来也没有抬头。明绰便什么也没有说,自顾自把床边的烛台点上,然后也坐在了额雅的床边,但是靠着另一边,有意和乌兰徵之间隔了开来。
他不说话,明绰也什么都不想说。额雅走的时候她想过有很多话要质问乌兰徵,可是他真的在眼前了,她又什么都不想问了。于是他们就这样坐着,好像彼此都不在意对方的存在,却又明确知道对方就在这里。直到烛光最终熄灭,明绰微微蜷缩起来,快要靠在额雅的床上睡着了,才突然听到了乌兰徵的声音:“天亮我就启程了。”
明绰在暗中悄悄坐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额雅出事之前他就说准备去北镇。贺阆王当真出兵了吗?明绰已经无从得知,她也不想问。
“我留了立后诏书,”乌兰徵说,“在太后手中。”
明绰把头靠在了额雅的床柱上,感觉像沉进了水里,非常安静。她好想永远这样沉下去。
“不必了。”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想做你的皇后了。”
又是一片漫长的沉默,然后乌兰徵站了起来,没有看她。
“如你所愿。”
他走出了额雅的房间。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明绰再也没有见过他。
第54章
大燕兴和三年,漠北时有小股兵力试探边境。燕主不断往北镇增兵,及九月,乃亲至布防,设五城要塞。至冬,屡率亲兵深入漠北以探虚实,与草原诸部落斡旋结盟。数次遇险,每每得还,北镇军民谓之“天佑”。
兴和四年春,贺阆果然来犯。苦战数月,难破五城要塞。贺阆王假意遣使和谈,暗送屠珲旧部绕道漠北,到冀州向求援。拔拔真悍然出兵,一路攻下邺城、虎牢关,占据洛阳。大燕兵力被北边牵制,一时无奈,只能与洛阳隔着潼关对峙。
兴和五年,长安向建康遣使,恳请大雍从幽州出兵,切断辽东与冀州之间的联络,逼拔拔真撤军。大雍皇帝亲召使臣,详询大燕帝后情谊,皇后起居等事。使臣艰难搪塞,很快就被发现了大燕仍未正式立后的真相。
大雍皇帝震怒。
兴和五年夏,萧盈点了奉车都尉,持皇帝符节出使长安,要求乌兰徵当着使臣的面行正式的皇后册封礼,否则出兵辽东的事情免谈。
使臣入长安那一天,段太后召见了明绰。她想把两年前的那份立后诏书给明绰,说其实早就准备了立后大典。乌兰人立可敦有一套十分隆重的礼仪,要群臣见证,只是陛下一直征战,这才耽搁了,如今正好,使君来了,也算是有个娘家人在……明绰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并不答话,段太后便摆出了一团和气的态度,劝明绰不要再与陛下“置气”。劝到最后,明绰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要求私下见使臣一面,承诺一定劝皇兄出兵。段太后无奈之下依她所请,召使臣进宫,于长秋殿面见萧夫人。
“卢望。”明绰看着文牒上使臣的名字,竟不认得,“哪个卢……?”
梁芸姑正给她梳头,想了想,道:“难道是渔阳卢氏?”
那就是谢维的妻族,当初谢太后在时,曾以为卢氏谋前程为饵,诱谢维相助。但是谢太后很快失势,谢维也获罪入狱,此事就没了下文。
明绰对着镜子思量了一会儿,她知道萧盈至今仍未对谢家下手,否则长安早已听到消息。至于原因,她猜了几个,左不过就是谢家根深蒂固,舅舅学乖了,不敢冒进让他抓到错处,而谢太后死于天子鸩杀的风言也让萧盈不得不顾及。
萧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不喜欢世家擅权,当年谢、桓两家独大,他便用一桩婚事拆解,生生把袁氏抬了上来。明绰猜着,建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