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过来走个过场、记个名字就是了,再不济随便抓个人做凶手,都能交差。但是像咱们这些日日打点的,人家就记在心里,到时候上心是好事,就怕好心办坏事。”
“好心办坏事?”
方濯听了一半,早就听得瞠目结舌,眼睛是遏制住了没那么动,嘴巴却无意识地微微张了张。廖岑寒坐在一侧,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一看他,兄弟俩目光交汇一瞬,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随便抓个人?只走个过场就能结案?”廖岑寒道,“麟城办案的速度看来是诸城之中首屈一指啊。”
“十八城各有各的好,可我看当今得有一半都想着要归顺麟城,咱们有这威信,有着大一统的实力,自然也就什么地方都领先些。”孙朝一提到麟城城府,兴趣就上来了,扒拉着方濯和廖岑寒讲了一通道听途说的麟城悬案,绘声绘色,生动至极。他答话时看着不情不愿,提到这些猎奇事件倒是津津有味,只讲述还不够,非得带着评论,好好的一个故事里左插右问,处处夹杂着明枪暗棒。方濯几次想要把话题再转回来,却只是无用功,孙朝仅仅是在张蓼的身上短暂地停留一下目光,下一秒在问题还没接上的时候,便会极为迅速地找回方才所说的话题,再度侃侃而谈起来。
方濯与廖岑寒均十分无奈,对视一眼,不得不放弃挣扎,认命般等待着孙朝说完。麟城悬案不少,大部分都明证于公堂之上,凶手也已抓到,只是他不认,家里人也不认,天天敲锣打鼓地在门口呜呜地哭。衙门给他们伸冤的机会,敞了大门,请这些喊冤的人在门外尽情地喊上七天七夜,这七日里该上刑的依旧上刑,该砍头的照例不耽误。家人们从衙门前哭到了刑场,又从刑场哭到木板车,眼看着尸体被草席裹一裹,丢到木板车上拉往乱葬岗,这人的某些家人便就哭晕了。只是这也算他们咎由自取,喊冤便要有极大的嗓门、充沛的体力和坚定的内心,见血亲被砍于前而色不变,才称得上是英雄。动不动就哭晕的,只能说是太过脆弱,干不了喊冤这活儿。但同样的,有了后者,自然也就有真正的英雄降世,他们的冤喊得非常响亮,叫得格外动人。衙门一感动,便大笔一挥,将此案记为悬案,把已经抓捕归案的犯人送回家中,只要一具躯体包运费,还要头的话就得加那么一点运输费。而疑案落实到纸上,便是“疑案”二字,重笔书写,代表着此案力道之重、写字者多年练字之成果、衙门直视疑案之决心,最后将其封缄,压在档案袋最下方,最重要的功效就是在桌脚又磨损之后拿出来垫一垫,一层摞着一层,正是主笔人“疑案”二字潇洒手笔。
孙朝说道:“这个疑案,其实我们家也有一个。那时候是报了官,只是不是我们报的,而是邻居报的。发现的就是我家那三房的身体,当即给他吓得够呛,也没问我们,就马上报了官。衙门自然来了,调查了几日,最后定为上吊自尽。不过您看他们对外面这么说,告诉我的可完全不是这样,我是看你们远道而来正是为了我们家家事,心里有愧,才告诉你们……”他压低声音,挤挤眼,故弄玄虚道,“你们猜猜我这个三房到底是被谁杀的?”
方濯微微掀一掀眼皮,晃着脑袋向后仰一仰,不置可否。孙朝却以为他这正是表示不知的含义,又转头看看廖岑寒,眼见着他也摇摇头,才一拍大腿,一字一顿道:
“赵如风!”
方濯眼皮当即一跳。他忙接上孙朝的话问道:“三房外室就是那位褚氏?”
“褚春娘,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孙朝道,“可不就是她。人家衙门跟我一说,让我看着办,我一想,我找外室,最不高兴的应该是谁啊?不就是我那家里的老婆吗!这样一来,事情就明了了,指不定就是我这夫人嫉恨褚氏得了宠爱,一时怒上心头,将她给杀了,也未可知。可当时我们不一样,我还爱她,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