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使得他很像一只展开双翅想要一飞冲天的公鸡,虽然怪,但是半途一个猛刹车然后金鸡独立,想想好像也还是挺帅的,方濯计算着幅度,摇摇摆摆一阵,心里猛地跳出一句:
“欸!”
“欸”的一声之后,他刷地往地板上一钉,便平平稳稳地站住了。这无疑是个高难度动作,由此喜上眉梢。方濯为了刚才那难得优美之杂耍动作,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又记了一笔,骄傲地一抬头,猛瞧见柳轻绮侧着身,枕在枕头上平静地看着他。
方濯:“……”
柳轻绮说:“好样的,满分动作,下次山上举办跳高比赛,你去。”
方濯有点尴尬:“跳高有点不太合适吧。”
“是啊,大材小用了,”柳轻绮扶着枕头把自己摆平,淡淡地说,“再顺便加个游泳吧。”
“……你不是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点儿。”
方濯心里有事,没心思跟他扯淡,回桌子旁边又倒了杯水,回去时小心翼翼绕过轮椅,水杯还没送到柳轻绮手边,就听到这人颇为嫌弃地说:
“绕什么绕,你给它换个地方放不就行了。”
“换个地方你明天怎么下地?”方濯说,“从窗户飞出去?”
柳轻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嘴巴轻轻抿起,表情十分高深莫测。
方濯戒备地看着他。
柳轻绮缓缓地开口:“放在这儿,难道明天我就能自己爬上去了吗?”
“也是。”
方濯干脆利落地把住把手,往旁边一转,那轮椅便滴溜溜地顺着地板一滑,跑到另一侧去了。
柳轻绮低头喝水,抽空夸赞道:“它应该顶替你去参加游泳比赛。”
只是他喝水的时候,依旧没有起身,而是平躺在床上,小心翼翼撑起一点身体,将下巴尽力往下缩,才往嘴里喂了一点。
方濯一手接住他,扶着他的后背帮着他直了直身子,柳轻绮才摆脱了这对折的千纸鹤一样的扭曲动作,喉结似乎都从褶皱之中释放出来,颇为畅快地松了口气。
“我渴死了。”他喃喃地说。
方濯扶着他,专心致志地等着他慢慢啜了半杯,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了,才接过水杯,低声道:“你渴了,喊我起来给你倒不就是了,干嘛憋着。”
“你不也憋着吗?”
方濯哽了一下,没控制住力道,杯底磕在床头柜上发出当啷一声。
他低低咳嗽了一下。
“你知道?”
“你睡着和醒着气息不一样,再怎么掩盖也有差别,我从一进门就知道了,”柳轻绮顺着他的手臂往后挪了挪,伸手拽了一只枕头垫在身后坐起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姜还是老的辣。”
“这叫你以前也不少装睡,”方濯说,“不然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多少睡了一点,虽然也有点疲惫,但那少有的一点儿倦意也因着这年轻的身躯而随之一扫而光了。他转头将水杯又往里推了推,缠着绷带的手掌抵上柜沿,传来一阵断裂一般的钝钝的痛感。柳轻绮笑哼哼地说:“既然知道,下次就别耍这些假把戏。”
方濯不理他,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不睡?”
“我疼。”柳轻绮说。
方濯看着他。柳轻绮指了指自己的腰。
方濯平静地想道,现在他是不是应该给他磕一个才合适?
但最终方濯也没给他磕一个。他坐在床边,眼瞅着柳轻绮用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艰难地往上拽被子,一边不吭声地帮着他往上掖了掖,一边神游天外地瞎想,师徒俩都是伤号,负伤在身,竟然同住一屋、同处一室,不知道是缘分,还是悲惨人生的现实写照。
不过一个是新伤,一个是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