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没出现,方濯忍不住内心里犯嘀咕: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到点呢,怎么一睡就睡了一片?
而最奇怪的是,当他按照指引终于找到云婳婉的房间、趴在门口咣咣敲门时,任由他如何拍门叫嚷,房间内也没有任何回应。到最后方濯连脸都不要了,差点扒着窗户想要翻进去看看,屋内却依旧寂静无声。就混如整个三楼并无人居住,一切只是方濯的一场幻想,仿佛正值现实世界,又好像轻轻飘飘得如身处梦中。
每一间房屋都将门关得死死的,无人走出来解答他的疑惑,也没有人对他的行为表示一丝半毫的不满。英雄擂参加的门派不少,客栈早就被订了个遍,人多得连门都挤不进去,这几间还是魏涯山早有先见之明、托人提前三个月就来仁城定下的,又岂有空荡荡的无一人居住之理?方濯眨眨眼,站在原地,却只是看着。他盯着那扇门上的数字仔细地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却始终不曾发现。他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掌心中似乎淌出了什么东西,只是在这高度的警惕之下他没有精力再分神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尽管大脑深处已经即刻给出了答案,可是只是这样一个低下头抬起手来看一眼的动作,似乎都显得如此艰难。
方濯只是瞧着、看着,沉默无比地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愣,突然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这一下掐得又稳又狠,下了死手,一点面子没给自己留,痛得他用力一眨眼睛,睫毛蝴蝶似的骤然坠落又倏忽掀起,打蝶翼之下涌现出一丝苍白的血色。短暂的疼痛猛地将他点醒了一瞬,痛感由手掌骤然传到脑中,原本貌似清晰的大脑像是突然从泥沼中被倏地拔起,眼前的迷雾瞬间散去,留下的只有鼻尖萦绕着一片浓郁的血腥的气息。方濯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掐了受伤的右手,此刻那伤口裂得更欢,血如一条小河一般登时便染湿了整张绷带。但最可怕的事情并非于此,而是在这终于清醒的起始,方濯忽的发现自己并不是身处三楼,而是站在一楼大堂的角落里,手扶着栏杆,似乎正要往上走,而头顶盘旋着一座巨大的楼梯,正蜿蜒而通往无穷无尽的天际一般永无止境,二楼自己的房间依旧紧闭着房门,不知里面有什么,也不知身边都是什么。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听觉才较视觉更慢一步回归,眼前接受了现在他并非处于自己以为自己所处于的地界的事实,耳侧才突然一只油锅炸裂一般,骤然响起了千声万声属于人世间的声响。这客栈压根就非他之前所见得的那样空空荡荡,而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划拳的、喝酒的、聚会的、吹牛的,人间百态,应有尽有。与此前所住过的所有客栈并无不同,却与那瞬间所见得的场景天壤之别。方濯那只完好的左手紧紧地抓着栏杆,他瞪着眼,一寸寸扫过这灯火辉煌红尘滚滚的大堂,连人气都好像是一团冰凉的蒸气,引着他的目光误入歧途,直至见了鬼。
“我这是……”
方濯用手轻轻扶了扶额头,又捏了捏眉心。方才经历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他确然是在三楼,但却似乎陷入了一场梦境,终于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楼。可这梦境未免太真实,又是如何在他刚出唐云意的门前便骤然使他中招的呢?方濯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扶着栏杆,这回找准了云婳婉的房间所在地,正欲一扑扑个准,必然要借着这清醒的契机将唐云意的事情都说清楚,顺便跟师尊也将方才的事讲讲,心里有了底,刚跨上去两步,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两声少女的轻笑。
他原本是对其他陌生的人声并无太大兴趣的,可是这两点笑声却如同一条绸带蓦地绷住了他的脖颈一般,硬生生地捏着他的下巴转头朝着身后看去。方濯在那一瞬想好了所有的计划,他抬手攥掌成拳,时刻准备回身便将这一拳挥出去,却在随着声音转头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别说是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