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大堂之中坐着的大部分都是陌生男人,只有他们聚集在一起时才对喝酒和赌色子感兴趣,方濯紧握着手掌,谨慎地回身检查了一遍,甫一转头,一步还没跨出去,便感觉到有一阵风从自己耳侧骤然袭过,是从楼上传来的。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就在楼顶的边缘,在那巨大的满月清凌凌的尽头,坐着一个黄衣少女。她的手里提着一柄剑,笑盈盈地看着他,嘴唇像是春季初放的鲜花那般饱满。她有着一张红润的面颊,一双黑曜石一般的闪烁着微光的眼睛,一瞧见方濯,面上便呈现出那种友好的、亲切的神情。她温柔地呼唤道:
“阿濯,阿濯。”
方濯后退了一步。那姑娘却还在喊他:
“阿濯,阿濯。”
“你是谁?”方濯下意识抬手要去摸剑,摸到剑鞘时他又条件反射利剑出鞘,此时才想起来事发紧急,他压根没来得及带着剑出门。
可此情此景已经不会再给他机会思考这其中的逻辑和时间关系究竟为何,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又太过诡异,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已经完全将方濯的全身裹覆——这正是在花岭镇中那客栈所经历的一切,而当他四顾其野、观察形势时,却突然发现这儿早就不是仁城的那一间客栈,而赫然身处于花岭镇之内!
他是如何回到了花岭镇?而此刻此处到底是不是花岭镇?花岭镇是否确实曾消失了?又或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花岭镇一行是结束了,还是依旧在进行?越来越多的问题击中了他,方濯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熟悉的古朴花纹令他的心绪缓缓放平了些许,只有它此刻是他唯一的依靠。尽管它不知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但下意识地,方濯已经握紧了它。这令他凭空产出两分面对此女的勇气。他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慌张。他压低了嗓子问道:
“你来有什么目的?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黄衣姑娘冲他眨眨眼,似乎是终于听懂了他说话。她张张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可出口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阿凛,阿凛……”
方濯握紧了剑。
黄衣姑娘唇齿微启,声声如叹:“阿凛、阿凛……”
“你到底还是要杀我,你始终不肯放过我,你……”
周遭依旧人声鼎沸,似乎无人发现屋顶上正坐着个姑娘,也没人留意在楼梯之上,正有一个少侠手执一把利剑,如临大敌地等待着将要到来的所有可能的危机。方濯喉结微动,冷汗直冒。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巨大的危机感分毫不歇地裹挟了他。那黄衣姑娘虽然一直没如何动,但她手里的那把剑让方濯直觉到很危险,他轻轻舔了舔嘴唇,长剑在手中握了又握、紧了又紧,沉声道:
“姑娘有话,可以下来说。有冤,也可以全盘托出,若有能帮上的忙,方某绝不推辞。”
那姑娘张着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像是一剪秋水,轻轻颤动着情绪,却是湿漉漉的。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方濯的话语,却在这一瞬突然抬起手来,剑鞘轻轻往外推移了一寸,随即剑柄寒光四射,如寒冬碎雨般,带着明朗的月光与彻骨的寒意,细细密密地从天而降,向他奔去。
方濯大吃一惊,未曾想到她竟这般出手,连忙轻身纵气,横剑如身前,先挡过了一半的剑雨。可说来也怪,这些剑雨只是看来凶狠,落到剑身之上却只好似碎雪消融,轻轻一触便成了数丈碎片,方濯不费吹灰之力便抵挡了这一波攻击,他以右手运气蓄力,形成一掌骤然向前一拍,便将其余的所有月光便尽数完全拍散了。
而同时也在这时,他似乎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姑娘也没有给他想起来的机会,在他运气抵挡箭雨的瞬间便纵身而下,怀中剑鞘被一指推开,随即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