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明日(4 / 7)

枕。他最近总想起他,而且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想起他那张总紧绷着冰雪似的的脸,可笑一笑时也好似要融化。他低下头,不说话。魏涯山道:

“也就咱们这一辈好。再往上数一数,将近有三代关系都很僵。”

楼澜说:“从小长到大的交情就是不一样。说句实话,我同家中弟妹的关系,许都没有同你们好。”

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释然。楼澜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锦衣玉食,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练就了一手好琴音,又是怎么非得离开家乡来到振鹭山。但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说话有自己的水平,旁人也管不着。此前家中因怕被牵连而拒绝了他的帮助,楼澜也不过消极几日,便又重新打起精神。

“让他们去天山剑派,挺好。若是放在甘棠村我反而还要常忧心。”他笑笑说,“现在此等担忧就留给我的表弟了。”

林樊是天山剑派的重要培养对象,也跟柳泽槐关系好,他的家人自然不会在那边受到冷遇。楼澜突破了此类思维屏障,便着重准备他的东西。当天晚上也没多说,不多时就走了。只有走之前深深看一眼魏涯山,又笑一笑,说,掌门师兄,我知道你忧心什么。他顿了顿说,不过咱们还有可见面的机会。若想把酒话桑麻,且待明日。

这话是因为魏涯山的一个请求才说出来。说是请求的确合适,因为他太明白明日会发生什么。明日,一个说不出来的词汇,也蕴含着说不出来的种种危机。他提出的请求是,如果明日他在战中殒命,请师弟师妹将他埋在墓园的最低处,不要往高处走,他有点恐高。

这话一出,大家没吃惊,反倒都笑了。楼澜笑得猛吞一口茶水:

“你想得美。多少年多少前辈想要埋葬在低处,都不得愿。越有了功勋的才越往高走。你魏掌门苦撑振鹭山这么多年,我看,怎么着也得占个中不溜的位置。要不等我们哪一天下去了,祖师爷问罪起来可怎么办?”

魏涯山也笑了:“怎么,守着你们这么多年,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实现?”他又叹道,“其实主要是把阿绮师父的坟给刨了,我心里有点发憷。埋得低点,到时候跑得也快点。”

冷不丁听着师尊的名号,柳轻绮心里跳了一下。不过也奇怪的是,也许是因为有明日正在眼前,他竟然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堪称病态的焦灼与紧张。“坟”这个字眼在胸口闪了一下,但即刻就消失了,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望着魏涯山,听到他说:

“当然,也离我师尊远点。当年振鹭山之难,是他亲手为我写了掌门令,要我在他仙去后继位掌门。结果这么多年来,振鹭山依旧是不温不火,不到当年他苦心所想达到的目标。我怕他怨我。我不怕别人恨我,就是怕他怨我。怨,不及人命,也没那么严重,但是撑不起。一个人若是怨起了另一个人,你就知道这辈子也过不去了。”

他不是在说自己师尊,谁都知道。一时殿内陷入沉默。柳轻绮吹着茶水,哪怕是它已经变得冰凉。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感觉自己没有立场。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轻叹声后,祁新雪才轻咳一声,打破了薄冰。

“我是药堂的女儿,一辈子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治病救人,”她掀起那双蝴蝶似的睫毛,绕着在场转了一圈,说,“我知道我做不得很多事情,这个门派这么多年,是掌门师兄撑着。”语罢,她微微笑了笑,眼底流淌出一段云似的温柔,“若掌门师兄决心已定,那我便也说,我必然不会让你有如此后顾之忧。如果不行,我愿意死在你前面,然后,占走你的位置。”

魏涯山笑道:“你从来不爱讲笑话,今日也讲了个再烂不过的笑话。何必有你以后说的这些?你是个大夫,就算振鹭山覆灭,你也是可以下山治病救人的。这些都是伟大的活计,别束缚着自己。”

“我愿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