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眉毛轻轻挑了挑,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他将摇影剑随手往后一背,歪歪脑袋,问: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柳轻绮嗤笑一声,在师尊面前的乖巧荡然无存:“你管呢。记着我是打败你的人就行了。”
“哎,这不好,”柳泽槐的脾气也真是很不错,“这样吧,如果我打败了你,你就喊我一声哥,行不行?我看你出剑的确非等闲之辈,有资格同本少爷一战。”
不过他虽然脾气看着比柳轻绮好点,可到底是锦绣堆里的大家少爷,幼时千娇万宠,长大后如众星捧月,又少出师门,难免傲慢。柳轻绮年少时既被师姐称为“小炮仗”,这脾气也是名不虚传,一下子他的背影就显得有点僵硬,肩膀轻轻耸起,露出一个有点奇怪的笑容。
“我叫你哥?”他笑了笑,脸色却有些不善,“你等着瞧吧,柳少侠。”
他最后上下打量了柳泽槐一遍,随后剑于掌中倏地打个剑花,人便流星似的往前一窜,突然人影剑影并至,直取柳泽槐面门。柳泽槐反应极快,人不见,罡风先扑面而来,在剑影呼啸之前便已极速后退数步,剑锋向上一挑,正迎面接上,利刃微斜身随剑动,劈劈啪啪接了数十招。他出招十分奇怪,似是只修了单手剑,劈砍挑刺皆是由一只手完成,虽是身形辗转飘逸颇为轻盈潇洒,但到底力量不及,不得不多借助化劲。而柳轻绮用剑,方濯曾数次吃过苦头,最难以招架的就是那股力量,好像能顺着手腕一直压到剑身上一样。可他身量修长纤细,怎么看都不像能力拔山兮的那种,但有时他又连个食盒都打不开,这变化莫测的力量搞得人眼晕,也让方濯总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切磋的时候用尽全力也难占得几分便宜,该他占便宜的时候却又轻手轻脚只怕弄疼对面,叫柳轻绮又想笑又有点不耐烦,几次拧着他的耳朵问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而他到底受过重伤,又心灰意冷多年疏于练剑,其实力量可能当真不如往日,至少气势上的确有着微妙不同。看年少时的他出剑,尽管并未正面对上,可在远处却也能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剑风冰霜,像一头伸了爪子追捕猎物的豹子。他的身形也似这捕猎者般敏捷,形容青涩、身形劲瘦,每一声剑锋碰撞时的骤响都会让他手臂上那层薄薄的肌肉微微一鼓,同时也会让柳泽槐略后退半步。方濯亲身经历自然知晓,这剑势化起来寻常,可源源不断化去却难。海上波浪虽是声势浩大,可若只有一瞬汹涌,自然还有机会躲过。怕的便是一浪接一浪、一层连一层,波浪携云接天际,从不止息,这不将人掀个跟头又岂会罢休?
柳泽槐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在被这力量向后竟已逼退三步时,他微微斜了剑,略一转身。这个动作虽小,但在楼上人眼中却看得真切,方濯这才看清柳泽槐一直垂在一侧的左手究竟在干什么——他手指轻动,正成剑诀,指尖稍有雪色轻闪,剑锋便随之向外劈出一道银光。他的剑诀掐得极快极熟练,几招便换个手势也不在话下,且一个都没有掐错,不多时略显颓势的场面便有所反扑,一方刚打下来的局面被无声无息颠覆,柳泽槐止了后退步子,甚至动腕将剑柄向下一压,震得柳轻绮眉头微皱,不得不横剑于前,转攻为守,硬扛了这一下。
方濯心里原便有所猜测,看到柳泽槐一息间竟连续顺畅从容地掐了三个剑诀,心头倏地一轻,方才明了。同林樊交手久了,他竟然忘了,天山剑派始终闻名于世的首要功法正是召唤流。就连让林樊几年前技惊四座的也正是他那年纪轻轻召出来的冰龙,天山剑派向来不以近战闻名。他们家一直目标明确,派内弟子单论用剑弱些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是与林樊的几次对战中,他一直中规中矩,方濯始终没怎么见过他掐剑诀,那冰龙更是惊鸿一瞥,此后再不见了,久而久之他也将林樊修的剑与他们自己画了等号:实际上他可不一样,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