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绮弹得如痴如醉,分毫不觉有异,过一阵子才觉得门口站个人,一抬眼就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连忙过去扶。君守月握着他的手臂,一步一个晃荡,心乱如麻,头晕眼花。她虚弱地说:
“师尊,我看你不该来观微门,你应该到德音门去。德音师叔可能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柳轻绮羞涩地笑了一下:“你也这么觉得?”
“……”
但她好歹是有求而来。虽然知道柳轻绮应该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她自认不能和师兄说。虽然表面上装得完全不在乎方濯都什么感受,但实际上她还有点怵他,不然也不会明明已经与喻啸歌结成道侣、但却还是偷偷摸摸得不敢叫他知道。同廖岑寒和唐云意说,保管在方濯回来的当天就能被他知晓(且添油加醋),而这个告密者若是柳轻绮,君守月有把握他还能给自己追两句好话,让方濯不至于气死。
只不过柳轻绮最初时神色很凝重,听她说着说着,表情却愈加轻松起来,到最后更是忍俊不禁。君守月万般苦恼,说到最后恨不得以头抢地耳,结果一抬头,看见师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表情分外愉悦,气得一下子爬起来,给了他一下。
“笑什么啊!”她涨红了脸,“有什么好笑的!”
“哎哟,真不好意思,”话虽然这么说着,可他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真诚样子,“我就是想,你平常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结果却把这些细枝末节都记得,真是可爱。”
君守月羞愤不已,柳轻绮哈哈大笑。他总笑不说,还爱说些君守月不喜欢听的话:“你看,你大师兄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你说着不后悔,可有时候还是会想以前那些日子究竟值不值得,忍受他人非议到底值不值得。他就想着是,如果你想明白了不值得,那就就此切断了了事。但你这一路也是蛮充实的嘛。”
君守月越听越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出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颇为闷闷不乐地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想说什么,却又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半晌她才说:“我以为他就是不喜欢啸歌而已。”
“他干嘛不喜欢人家啸歌?”柳轻绮意有所指,“不就是因为之前啸歌的反应让他替你觉得憋屈么。不过我也劝过他了,我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自然不必他人多插手,叫他别总那么耿耿于怀。你瞧现在你俩好了,他是不是也就不怎么过问了?”
那可未必。君守月在内心偷偷反驳。上回在倾天门撞见了一回,脸色还黑得跟砚台似的。不过她的沉默让柳轻绮误认为是她在反省自己,又加了一句: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要来找我说这些?感觉有点……后悔了?”
“那没有,”君守月连忙驳斥,“我不后悔的。我就是、我就是,哎呀!”
她长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可能就是想,如果现在让我再回到以前那段日子,我可能没办法坚持那么多年吧。”
“你现在得到了,当然会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柳轻绮笑了,“因为在没得到之前你压根不会想这个问题。”
他摸了摸君守月的头:“但反正,命运已经行到此处,也算是如愿了。如果不后悔,那一直往前走也不是不可。”
这道理君守月明白,不必别人告诉她。但是经由他人之口说出,倒又莫名给她重铸了些许勇气,好似得到了谁的赞许似的。是以出了门后虽然心头还有郁结,但已轻快许多,结果刚要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兄?”
她愣了一下,随即跳过去,一把抱住他。喻啸歌拢住她,君守月感受到他落到自己手背上的温度,之前的一切踌躇都烟消云散,高高兴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