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太多事在我脑中已经模糊了,回到振鹭山我就不记得了。可我却依旧记得当时在百宝巷,他……他看着我。”
“那时候我已经被燕应叹废了一身灵力,被他带过去威胁我师尊。燕应叹说只要他交出他的命就可以放我走,但其实我知道就算是我师尊自尽,他也不会放走我的,可我当时……”柳轻绮突然笑了一下,低下头去,脑袋轻轻晃了晃,“我当时……我当时……”
他的眼泪喷涌而出。喉结用力一个滚动,是在吞咽口水,几乎是瞬间他的手就盖到脸上去了,下意识别开头,不叫方濯看。方濯被这突然的惊变吓得手足无措,说话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只好轻轻拍他的后背。他一看到这副场景,就忍不住想起之前昏迷时所梦到的那惊恐的一幕,方觉如何后怕。可手分明是落在对方身上的,却好似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心脏,拥挤而又刺痛,几乎无法呼吸。此刻,他的脑中除了那一瞥的眼泪,还有柳轻绮方才的话始终盘旋不已:
让他安心走,这是什么意思?
方濯虽然从未见过他这位师祖,但无论是柳轻绮自己的描述,还是此前对有关柳一枕生平的了解都已告诉了他,柳一枕对柳轻绮很好,甚至足以称得上一句“疼爱”。虽然后来发现了也许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风霁月,甚至还有相当的罪过在身,但在当师尊上,方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师父。
当然,明显所有人都没有这么怀疑过。就连柳轻绮自己都没有。不然他便不会在柳一枕死后寻死觅活,也不会足足十年都不敢踏入墓园,怕触景生情。
柳轻绮擦眼泪把水往额头上抹。他用掌心抵着眼皮,一个劲儿地往上翻,似乎是想用双眼的酸涩来盖住心中的苦意。微风轻轻吹拂墓园,像一片叶子拂过面庞,渐渐地,也就平静下来。阳光洒在肩头像一段小小的金黄的绸缎。柳轻绮捡起这一小片布料,往脸上一擦,情绪就好像稳定下来。他默不作声地转过头,看到方濯,还尴尬地笑了一下。方濯观察他的神色,不敢再让他待在这里,试探性地问道:
“师尊,要不咱们先回去?”
柳轻绮也没有强留,只是点点头。起身时顺手往腰间一摸,才觉察出不对,一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的玉佩呢?”
方濯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果然,那块出门前便已挂在腰间的玉佩突然便消失了。两人绕着圈照着刚才坐下的地方找了一圈,又往上几级台阶搜寻一番,却依旧无功而返。柳轻绮手指微动,明显有点不安,方濯早便有了猜测,但一直没敢说,见他犹豫不决,这才赶紧抓住机会,提醒道:
“可能是方才落在师祖墓前了。”
柳轻绮却看起来很抗拒:“也可能是落在来时路上了。算了,在路上也难找,如果真的落在你师祖坟前了,你也别去了,不过一块玉佩,抽屉里有的是。”
方濯动动嘴唇,但却并没有如他所想回话。他点点头,眸光看上去依旧非常温顺:“是。”
两人来了一趟墓园,好像没做什么事,便又回去了。但这一路走得缓慢,柳轻绮像是依然对那块玉佩极为上心,一路都在低着头走,但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方濯牵牵他的手,没什么大动作,就能让他抬起头来看一眼。也许是为了伪装,他的表情总是看上去过度惊异宽容,笑道:“这回你不怕别人看着了?”
“若要看,方才诸位前辈在上,早已看了,”方濯笑着说,“我什么也不怕了。”
他握紧了柳轻绮的手。两人现在正走在一条空寂无人的小道上,墓园本就偏远,外加除了祭拜外基本上无人来,空气幽静,环境也不错,若非太远,绝对是个散步的好地方。也是到了这儿,方濯才知道原来来到墓园还有一条小路可走。这条小路可比他们来时的大路近多了,至少能快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