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脏,眉头皱得死紧,但却别无办法,只能用力拍了拍,像是打破一只装满了棉花的枕头,尘埃漫天飞舞。
“这地方至少得有一百年没人来过了,宝贝,先委屈一下你,等咱们回了山,我给你好好洗洗。”
柳轻绮嘟嘟囔囔地将方濯拖上蒲团。他与肖歧打,与何为打,又与明光派的三位长老一战,哪一个不是辗转多年的熟练刀客,哪一个不是修真界排得上位的高手?又带着个人跑了这一路,装得再潇洒,也到底力不从心。此时手臂已经微微有些颤抖,搭上方濯后背时,一下没摸准他的经脉。再一搭,便知究竟有多惨不忍睹。
灵息为他护住了心脉,阻碍了魔息的去路,便导致周身气息凝滞,全堵在一处。而魔息屡屡妄图冲击入心脉,在无法得偿所愿后便必然向后回流,拥堵着冲击着错综复杂的脉络,不出三日,就必然有爆体而亡之难。
而现在,他的体内灵魔混流,汹涌澎湃,已经到了临界点,不可能再掺杂入另一丝灵息进去帮忙梳理了。
柳轻绮将双手搭在方濯肩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张与恐惧在心头奔流不止,这是必然的。他又怎能想到终有一日他这年轻的小徒弟会突然遭受如此性命之忧?他本以为、也自然会以为方濯不会有这一日。他才二十来岁,平静的生活尚未被打乱,辉煌的传奇尚未起始,一切都在准备阶段,他会比自己的人生要幸福得多,当然也一定比自己活得更久。
殊不知命途多舛,无数的巧合构成今日必然,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性命已经进入了危难的倒计时。
柳轻绮感到一阵惘然。不知不觉中,他的双臂已经搂紧了方濯的肩膀,抱住了他。面颊与面颊贴在一起,两个人身上全是汗,方濯靠在他的胸口,柳轻绮的手不住地抚摸着他驯顺的后背,却总感觉自己正在安抚一具单薄的躯壳。
“阿濯?阿濯?”
他知道这样的呼唤只是无济于事,但他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和人说说话。庙里太安静,仿佛世间本便无人存在,可如此寂静更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的心头一阵剧烈波动,突然肺腑都仿佛烧灼起来,心头似波浪狂起,猛地陷入一阵焦躁。
一阵酸楚突然涌上眉头,柳轻绮将额头抵在方濯肩膀上,感到自己的眉心胀痛不已,仿佛眼泪正要从那里淌出来。他胡乱抓了一把,便紧紧将方濯抱在怀里,咬住了牙。那声音便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别离开我,阿濯。算我求你了,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来明光派的,阿濯……我不好,是我不好,阿濯,你原谅我,真的,跟我说句话吧,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儿……”
柳轻绮轻轻将额头贴上他的,眼眶酸涩疼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环在他背脊上的手臂也愈加收紧,可却也换不来面前人的一声回应。
柳轻绮闭着双眼,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汪洋中漂泊。他昏沉着、恍惚着,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人死去时的天空——见证了柳一枕之死的天空也如现在这般沉寂,角落阴沉如一只冰冷的手,即刻就能将掐上他的咽喉。棺椁沉沉,如黑漆漆一条长河,从生命的尽头滚入回忆的深渊。那只手这般冰凉,几乎让人忘却了它曾经落上过自己温热的额角,那张溅满了鲜血的嘴唇也再也不可能给予他任何温柔回声。他拉着他的手,询问、质疑,在深夜里看到剑光隐隐。但无济于事。无计可施。无能为力。
柳轻绮的手指开始颤动。他对此一无所知,人却已在瞬间陷入了过往的渺茫回忆中。熟稔的朋友彻底消失在黑暗,恩师被暗河所吞噬,死亡如同一只海碗,无论你想或是不想,它都会义无反顾地当头扣下。它夺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亲人,现在又要夺走那个即将把他拉出深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