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讲个秘密。”方濯悄悄地说。
叶云盏站在他那千八百万两银子的兵器架前,正摘了一把长兵擦拭着。闻言斜了一眼,大发慈悲地让他放。
方濯小声说:“我和你师兄吵架了。”
说罢,他抱起手臂,认真地看着叶云盏。叶云盏是振鹭山的一款知名尾巴,每天跟在柳轻绮身后,连走路姿势都不重样,方濯都已经做好了被他怒喷一顿的准备。但意料之外的,叶云盏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撇一撇嘴,语气半分起伏都没有,继续擦着他的刀:
“正常。”
方濯免了一喷,发了发愣。他颇为奇异:“叶云盏,不会吧,你真的不做狗腿子了?”
“不做了。做狗腿子有什么好的?不如做人。”
叶云盏放了刀,又捉下一把长弓,在空中拉了拉。方濯立马就来了兴趣,踹了一脚他的小腿,被叶云盏瞪了一眼,骂了一句。
“有病啊?”
“你可不能不做狗腿子啊,”方濯苦口婆心,“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当狗了,多不好。”
“那你是珍奇玩意儿了,振鹭山上独一份,”叶云盏油盐不进,“反正我不当了,谁爱当谁当。”
叶云盏说得干脆,不过方濯知道,他这肯定是气话。振鹭山上若给狗腿论资排辈,叶云盏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在做狗这方面,方濯自认完全比不过他,有时候他都怀疑柳轻绮是不是捏着什么他的把柄,不然他怎么能这么乖呢?就凭叶云盏这一身反骨,魏涯山天天从他身上剁一点下来都能炒成一盘色香俱全的青椒脆骨。柳轻绮不会放弃睡觉的机会,就好像叶云盏绝不放弃当狗腿子。
方濯嗤笑一声,不信他,起身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叶云盏有一个专门的堂屋,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虽然一般这时候他的鼻子都会翘到天上去,但也不得不提一嘴,这确然是魏涯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间堂屋,半屋子兵器,想要皆得,应有尽有。
这些年,叶云盏又自己搜罗来一些,堆了满屋。他是用剑的,但其他的也都多少会一点。方濯虽然总是跟他吵闹,但有一点他也承认,叶云盏确实可能是振鹭山从建派到现在天分最高的弟子。解淮不能算是弟子,所以没有被收拢在内,但叶云盏不同,传闻他是被一户大户人家送上来的,说是谁家留不下的私生子,结果这私生子有着极高的天分和令人羡艳的灵根,也许有人说他不务正业,有人说他神经病作祟,但却从没人说他不学无术过。
因为叶云盏好像不学也有术。方濯不知道这种天赋型选手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但是目前可知的一点文献便是,叶云盏六岁的时候就能举起东山剑。
这是个什么概念?
柳轻绮二十来岁,观微剑都抬得气喘吁吁的,走两步就得歇歇,还得看看观微是否心情好给他点面子。
这里方濯完全没有嘲笑他师尊天分的意思。真要论起来天赋,柳轻绮也绝对不差。他平时吊儿郎当的,让他练剑比杀了他还难受,游个湖还醉醺醺地把剑丢了,醒后也不去捡,由此可见他似乎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决心。方濯做了他六年徒弟,从来没有见他练过一次剑,连打坐都很少见,干的最多的就是吃饭、睡觉,起身出门招猫逗狗,回了屋子又唉声叹气一纸闲愁。
可就算是这样,方濯偶尔缠着他要跟他切磋的时候,还是被他按在地上揍。
而他已经算是公认的这一辈里面天赋最好的弟子了。
方濯有些心情复杂。但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没必要总是同与叶云盏同类的这般怪物相比。他和叶云盏还真没交过手,只是十分清楚这位小师叔厉害。每次他提出邀请时,都会被叶云盏打哈哈带过。被惹得烦了,就直接丢下一句:
“我怕伤害到你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