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虽拜入观微门,却未与柳轻绮学剑的缘故:大方面是柳轻绮压根不想费心,但也有部分原因是这剑法总不适配他以往的用剑方法,故而曾经尝试过,却也只能遗憾放弃。
而距离目睹柳轻绮上次用剑,已经过了一年。是在花岭镇打大桃树那一回,但观微太重,他顶多只能提一提,甩不起来。后来情况紧急,观微给了他点面子,让他提着赶跑了闹事村民,为此双臂却也抖了几天。此后他便单方面与剑割席,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动手,导致此刻当方濯真真切切再看到他师尊正正经经用剑时,陌生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柳轻绮善使单手剑,另一只手便挡在一边,结结实实地把他护在身后。再看身前,与其说是一个人提着一把刀,不如说是一把刀吊着一个人。这是方濯第二次看清她的容貌:与那幻境别无二致,如此清晰,不由冷汗直冒。这女子正与柳轻绮交手,两手紧握一柄大刀,双膝下弯,刀背星驰电走,能断水流。她的肌肤不似人的白,脸上却覆着一点红晕,眼黑更胜过眼白一半,像是在夜间偶尔行走时抬头撞见的猫头鹰。神色冷静,眉宇平和,双手挥刀虎啸生风,却分毫不曾气喘。
单手剑抵不过双手刀,交手不过三回,柳轻绮便将另一只手覆在剑柄上,后退两步。面色虽然未变,眉毛却紧紧皱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吃力。虽然近些年他基本上不怎么练剑、大部分功力也在大战重伤之中损失,但底子还在,方濯照例是被他吊着打。这回瞧见真的遇到了对手,甚至隐隐还有落入下风之嫌,方濯自认无法再在一旁袖手旁观,撸起了袖子:
“师尊,我来帮你!”
然而他刚上前一步,就被一袖子抽了脸,挥到一边。
方濯脸上一痛,踉跄两步。耳边似乎听到了柳轻绮对他说什么,但刀鸣剑啸声遮掩了所有的声响,他刚站稳,还未来得及再次上前,便被一只手握住了胳膊,定在原地。
那只手轻轻柔柔的,从身后压住他的上半身,又在肩膀上拍了拍。一身冷汗从头骤然蔓延到脚,方濯感到自己无法抑制地打了个颤,回头看时,却见一人站立在身后,掺着他的身形,面上如春风化雨,流出淡淡的笑意。
“你就是方濯?”
方濯对天发誓,这个声音他绝对没有听过,这个人也绝对没有见过。但是就是这样的声音始终在心头盘旋,让他面对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燕应叹。
燕应叹、燕应叹。
他就是燕应叹。
方濯毫不犹豫,一把就将胳膊抽了出来。随即另一只手被牵紧,像是上了一把带着锯齿的锁,柳轻绮的手指死死地搅着他的手掌,将他猛地扯到了身后。而也几乎是同时,一只手掌趁着他这分心的机会落上他的胸口,登时便显出莹莹绿光。
“师尊!”
方濯大叫一声,意欲上前,却被柳轻绮一肘毫不留情地击到胸口。他本人还没受伤,当徒弟的倒是先被莫名其妙猛顶了一下,胸口一痛,险些要吐血。而那姑娘分毫未分神,手掌抵在胸膛处,指尖倏地勾起成鹰爪状,作势要挖心。柳轻绮抬手欲拍她的手腕,她躲也不躲,手指揪住衣衫,深深探入胸口。而也与此同时,柳轻绮掌中伐檀白光大亮,剑锋一闪,瞬间穿透了她的心口。
伐檀脱手而出,携女子飞出数丈远,钉在孙府院中一棵桃花树上。此时正值盛夏,桃花已落尽,只扑簌簌掉下一地树影。柳轻绮胸口猛吃一掌,被手指抵住皮肉,撕下一大块衣衫来。他闷哼一声,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一把用手按住了胸口,登时便染湿了半面手掌。
胸口留下一大道血痕,滴溜溜向下淌着血。方濯只看一眼,便觉得自己的胸口都随之一同痛了起来,赶忙上前两步接住他,拉开那只挡在胸前的手一瞧,不由地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