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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交县衙,不过事后看来,倒是多此一举。孙家母子三人告上县衙,说她家儿媳是因你而死,可是算算时日,她是你离开幽州之后两个月才死的,那时你正在高句丽,千里之外,哪里能害得了一条人命?只是毕竟牵扯一条人命,县令与县尉不得不将这当成人命官司来查,既然人已经死了,头一件便是将人挖出来,开棺验一验死因。”

大概是为免犯忌讳,县令拖了又拖,生生拖到圣驾移步之后才带着一众杂役去寻尸体,孙家人住在城郊,仅有几亩田地也都荒杂得不成样子,杂役们几乎将整片地方都翻了过来,才终于在地里挖到了一具女尸。

“活着的时候好歹还是他家的儿媳,死了不葬入祖坟,竟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无棺无椁,如何能够往生极乐?有人说,是他们太过苛待,逝者幽冥也不得安宁,才指引着差役们找到了她的尸身。”

差役们寻踪的行动声势浩大,城里早有人听说风声前去看热闹,到了寻到尸体的那一日,更是几乎半个县里的人都到齐了。

“尸体埋下才不过多少时间,竟然已经朽烂得不成样子,更为触目惊心的,却是尸身咽喉处的黑紫,几乎透过骨髓,分明是砒霜中毒的迹象。”余娘子搓了搓手臂,仍有余悸道,“县令当即派人前去城中各家医药铺子详查,果然找出月前孙家婆子曾经购买过砒霜杀鼠的记录。”

如此案情勘定,孙家大儿媳既不是因林寓娘诊治不利而死,也不是因小产后虚弱而死,而是被孙家婆子给活活毒死的。

“孙家母子罪犯故杀,主犯孙婆子犯死,她的两个儿子因为从旁帮凶,也都判了流刑。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不错,”林寓娘点点头,却有些怅然,“他们的确是自食恶果了。”

若孙家儿媳的确是被砒霜毒死,那么孙家婆子当真是罪大恶极,罚当其罪了。

可若当真如此,有这样大的纰漏,孙家婆子又怎敢堂而皇之地将这一条人命栽在她身上?

孙家儿媳若是因产后虚弱而死,曾经医治过她的林寓娘势必会登名上案卷,即便最后查清她的医治并没有任何问题。但若孙家儿媳是被婆母毒死,案卷上除了买药行凶的种种经过,其余一个字,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不必记录。

活人若是吃下砒霜而死,毒素不应只在咽喉,而应该是在肚腹五脏之中,只在咽喉,只因是死后从尸身口部处灌下。又是翻泥地,又是翻尸身,这样大费周章,坐实这样一桩杀人大案,只不过是为了将林寓娘干干净净择出来而已。

孙家母子想要诬告她杀人,如此谋财害命,诬告反坐,罚当其罪,死不足惜,从结果上来说,这的确算得上是公平。

可是孙家儿媳的一条命,虽然葬送在孙家人手上,却并非是他们母子亲自动手……

若她的死当真与孙家母子有关,县衙的人也不必费心思给尸身灌下砒霜了。

恶人自食其果,她原就无辜,在此事中也没有受到牵连,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都是因为嬴铣安排妥当的缘故,林寓娘原本应该很满意了。

可心中却总忍不住有些失落。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失落些什么。

乘车回到徐国公府,为着方便马车牵回马厩,仍旧是从前院进,可同前两日不同,门前的拴马柱上既没有系着缰绳,跨过门槛,也没再见急匆匆跑来跑去的公府众人。

“大概是快到暮鼓响,都提前下值了吧。”

林寓娘一边想着,一边揣着得来不易的医籍往里走。

她的医籍已经到手,可楚鹤的医书何时能够刊印呢?长安城里连地砖缝里都恨不得能抠出金子来。

可她想要做的事,为何总是没有门路能走。

“咻——咚!”

松烟去马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