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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会生孩子的奴婢差不离多少。

吴顺自觉已经找到了林寓娘的心结所在,在战场上,林寓娘尚且能不顾礼法,与嬴铣同室出入如同夫妻,但等到了长安国公府,规矩森严,动辄就是言官弹劾,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她还能同嬴铣情谊如一吗?

可若是不嫁赢铣,嫁于随便的一个什么贩夫走卒,她又能够甘心吗?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世家大族的奴仆们锦衣华服,每日吃食上的油水便能抵平头百姓几年花用。”更不要说弹琴奏歌的乐伎、腰肢如柳的舞姬,身有所长,甚至能被诗词传诵,与诸子名臣同列史书,千古流芳,比起街头巷角的耕夫与铁匠籍籍无名,岂不是更有地位?

“权贵视金银如泥沙,白身用米面尽锱铢。做大家奴仆,好歹不必担心温饱,林娘子又何必替他们多虑。”

日子过得好或者不好,哪里是一纸身契,良贱二字能够勘定分明。

吴顺没有做过贱籍,没有被人当成货物一般随意买卖,随时可以弃置路边,当然可以这样轻飘飘地作壁上观,可林寓娘却是实实在在地经受过。

主家一句话就能将你捧上云端,一句话就能将你打入泥泞,担惊受怕,朝不保夕,就连生死都不由自主。爹娘不是爹娘,同伴不是同伴,连人都不是人了。

吴顺只看着她:“就算是个良籍,是个白身庶人,难道便能够自主吗?”

如同当头棒喝,林寓娘瞬间惊醒。

范阳县衙强征她入军营时,难道她不是庶人,不是良籍吗。

“可是……这就是我的愿望。”皇帝答应了她。

可林寓娘已经知道

,皇帝根本不可能答应她,她所想要的,也根本不可能得到。

崔有期将孟柔压在堂中肆意凌辱,戴怀芹下药害她性命无所顾忌,难道是因为她们是良籍,而孟柔是贱籍吗?不是的。良贱之上尚且有寒庶之别,寒庶之上又有世宦,林立世家之中,又有五姓七望,赫赫皇权。

没有穷尽,只有彼此倾轧。

哪一天能够自己做主。

成为医工的喜悦不过短短一忽儿就过去了,林寓娘在医舍待了许久,处理了伤兵,又洒扫过场院。

听赵石说,皇帝后来果然是去探望了何力,何力头回进医舍时便是让人抬进来的,是林寓娘亲自替他缝合了伤口,后来医舍里头人多事忙,林寓娘每日连医案都来不及记录,根本不知道何力当日就醒转过来,捂着伤口实在是气不过,吩咐手下多取来几卷棉纱布,同嬴铣一般将伤口紧紧缠裹,而后又杀了出去。

率领八百骑兵与高句丽西线一万援军杀得有来有回,不但歼敌千余,还将敌军诱引入套,这才没让嬴铣的计划有所疏漏。

再回来时,便又是让人给抬进来的。

林寓娘只当是自己失职,没能好好看住人,何力的伤口未及愈合便再次撕裂,显得比先前更加骇人。幸而吴顺寻嬴铣求得了支援,再有分帐而治之后,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随后林寓娘每日都要前去探望何力,检查伤口,好歹是将人摁住了没再出去。

于她而言,何力伤势未愈便有提刀上马实在是找死,但对于皇帝而言,将领身先士卒,又如此刚猛能战,实在应该大加厚赏。

于是不但亲自探视伤员,亲自替他换药,还许诺了许多金银财宝,高官厚禄。

那头的情景,可比在林寓娘这头的吃瘪更在意料之中。

既然已经有人给何力换过伤药,林寓娘自然是不必再去了,至于原来的医舍,吴顺既然会将她搬到绛帐里头去,当然也不会给她留有后手,人人都知道她林寓娘是嬴铣的帐中人,她已经有了去处,医舍队正又怎么还会在这里替她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