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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有什么事?”

可吴顺仍旧没有应答,杵在原地站得板板正正,只一双眼珠子晃来晃去,活像是中风。林寓娘这下当真有些担心了,正要上前替她诊脉,却听见身

后几声浑厚笑声。

“如此专心,何事不能成。”

林寓娘根本没留意身后还有人,吓得连忙转过头,这一看更是魂飞魄散,腿一软跪倒在地。

“陛下!”

来者身着一身漆金盔甲,发束玉冠,精神矍铄,一双与晋阳公主十足相似的凤眼凛凛生光,正是当朝皇帝,而在皇帝身侧,又有内官、文官、武官,皆披甲侧身,拱卫皇帝于其中。

林林总总十来个人,全都挤在小小医舍之中,方才她替人缝补伤口时,这一大群人全都屏息静气,在旁观看。

再一回头,原本站在另一张榻边上的余娘子早已经缩到墙角,两股战战,头也不敢抬一下。

上一回面圣还是在麟游县,有人为了戕害赢铣,连带着将何氏、孟壮和她一并都牵连了进去,她走入金銮殿时尚是孟柔,离开时便舍弃了旧日身份,只当自己是林寓娘。

天底下有多少人能有幸面圣?林寓娘不清楚,她只以为那次金銮殿上遥遥一望,便已将她一生的好运气都折损尽了,可没想到,在这与长安千里之隔的辽东城,她竟然又一次见到了皇帝。

“民女林、林氏……”

事出突然,从前学到的面圣规矩早忘得一干二净,林寓娘合拢双手不知,正不知该跪还是该拜,内官躬身上前,虚虚扶了她一把。

“林娘子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以不清楚,陛下金口玉言,已经免了众人的礼。今日只有袍泽,没有君臣,林娘子请起。”

“是。”

林寓娘连忙从地上爬起身,裙襕上沾了些尘土,她下意识要拂去,拍了一下瞬间缩回手,皇帝就在眼前,她怎么敢扬尘?皇帝既然免礼,此时应当谢恩了,方才她行为不端,是不是该谢罪呢?内官说皇帝允准,只有袍泽没有君臣,她此时若是谢罪又或是谢恩,会不会反倒引得皇帝扫兴?

心中无限繁杂心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林寓娘只觉得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此时她终于明白吴顺的脸色为何会那样奇异。

谁敢直面天颜。

她举止虽然怪异,但初次面圣的人,总都难免如此,何况先前也并没有人教过她规矩,是以皇帝身边众臣都露出了极为宽宏的微笑。

“朕这一路上,听说了不少你的故事,外头的军士,上至千夫长,下到牵马小卒,对你林娘子是有口皆碑,赞誉不绝。”皇帝看着她,眼角褶皱加深,“见着真章,果然不同凡响。”

“谢、谢陛下恩典……不对,谢过陛下谬赞。”

臣子们又是一番善意的笑声。

“林娘子是何方人氏?”

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林寓娘的呼吸几乎静止,她算是哪里人?孟柔是并州安宁县人,可林寓娘的过所上写着的却是长安人,落籍又在江城。

若是按照孟柔的答了,就同林寓娘的过所对不上,但若是按照林寓娘的答了,算不算欺君呢?

欺君可是死罪。

林寓娘手脚冰凉,只得小心翼翼道:“民女是从江城来的。”

皇帝是圣明天子,高高在上日理万机,而她林寓娘则是草芥下的蝼蚁,在麟游县时,她不过是一桩冤案里头被连带的证人,皇帝应当不会记得她。

应当不会记得她……吧?

林寓娘垂着头,只隐约听见皇帝笑了笑。

既然是笑了,应当过关了吧?

林寓娘立时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皇帝突然冷哼一声。

她屏住呼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