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是前途尽毁,一辈子只能吃朝廷给的那点抚恤过活。
想要感谢林寓娘的人堵了一整条长道,除了谢她治伤之恩,更重要的是,她的确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这点身外之物,既然能够送得出手,就说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吴顺把玩一会儿,将一块羊脂玉扔回林寓娘的药箱,睁眼说瞎话,“你若是一直拒绝,反倒显得看不上他们。”
林寓娘皱眉:“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他们。”
“这就对了。”吴顺拍拍她肩膀,“你拿了这些东西,或是开医堂,或是做些什么别的事,下回有人看诊不给钱,你只当这些事他们的诊金就是。况且就算你想还,那些军士也不肯收吧。”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往回要的,吴顺的话不无道理,更重要的是,没有医案,林寓娘根本不记得凑在眼前的究竟是哪些甲乙丙丁。
也只能先如此了。
林寓娘拍开赵石不舍的手,将堆在案上的东西勉强塞进箱笼里,倒是那包饴糖,不知该往哪里放,干脆打开来众人分着吃了。
战事尚未结束,医舍内暂且还按照先前林寓娘制定的规则分帐而治,虽然伤兵仍旧未断过,但比先前总要少了许多,重症与危重症的医舍也逐渐空了出来,医工们总算能够修整修整,能够有个轮换的机会。
余娘子见她来了,也不多客气,随手一指另一张榻上躺着的伤兵便又垂头继续用桑皮线缝合伤口,林寓娘卸下药箱,用蒸酒洗净双手,仔细检查,发觉此人只是腿骨脱臼而已,并无外伤。
与中军汇合之后,医药上有了补给,麻沸散、艾草之类便没再短缺过。但没有外伤就应该归到轻症里头去,怎么灌了麻沸散躺在这里?
林寓娘正疑惑着,听见那头余娘子开口:“此人筋骨太硬,又怕疼,赵石险些被他踹伤才灌了麻沸散,我与郎主、赵郎君废了好一番功夫都没能给他正骨,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
林寓娘伸手仔仔细细地探查伤者腿上经络,确实只是脱臼而已,并无大碍,便从医箱里掏出艾绒搓成锥型,以灸法活络经脉。
一刻过后,筋骨软了,林寓娘稍稍借力,便将军士腿骨回正。
眼下有了闲暇,便再没有借口偷懒,林寓娘擦净手,提笔写下医案,因为伤兵正晕着,姓氏名讳就暂且都空着。过一会儿,有个被乱石砸伤的军士被送进来,林寓娘看余娘子正忙着,就洗净手,上前替人用药缝合伤口。
纤弱桑皮线穿过针孔,稍稍扯紧,刺破皮肉,合拢伤口,打结。同样的动作,林寓娘这几日做了许多遍,越发得心应手,也越发心无旁骛。
外头突然变得闹哄哄的,忽而又一静,余娘子似乎说了些什么,声量太小,也没听清。林寓娘束着头发,屏息静气,只管愈合眼前的这一处伤口。
虽说伤口略有些复杂,但她动作极快,不到一刻就处理完毕,而后擦净血污,上药,包扎,清理干净之后擦了擦汗,正要提笔书写医案,一抬头却看见了吴顺。
“你来做什么?”
分诊之后,吴顺也给自己找到了活计,她力气大,能扛得动两个赵石,分诊之后若非轻症,则需要将伤病人腾挪到医舍之内,赵石偏偏弱不经风,便只有吴顺代劳。这几日医舍人人忙得脚不着地,吴顺也是出力最多。
吴顺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场院里头,等赵石将伤者分类过后再扛进帐内,平日里怕碍着医工们手脚,她通常只站在帐外,不往里头来。
而眼下她站在林寓娘身侧,离她半丈远,面色一会儿通红一会儿惨白,这可真奇了,敌军过境时也不见她变了脸色,眼下却慌慌张张,似喜似惧。
吴顺没有应答,林寓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落笔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