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心又吊了起来。
“真不愧是夫妻。”皇帝将她一切行状看在眼里,忍不住又笑起来,心想,“看着老实本分,实际也敢当面欺君。”
皇帝问得分明是她籍贯,说什么“从江城来”,打了个幌子,回答得却是不尽不实。
学什么不好,学得和赢铣一样奸猾狡诈。
但看着林寓娘战战兢兢的模样,皇帝又从中得到些许奇异的满足感,毕竟这些反应,在赢铣那块朽木脸上是绝对看不见的。
毕竟也算是事出有因,皇帝宽宏地原谅了林寓娘的欺君大罪。
“听说徐国公征战时,就是你主张调配调配人手搬运伤兵,又是你主张分帐诊治,救下了大部分伤兵?”
林寓娘连忙摇头:“不敢不敢,陛下谬赞了,调配人手的决定是大将军所下,治疗伤兵也是全医舍上下所有人的功劳。民女只是尽己所能,并没有什么特殊。”
林寓娘此话并非是为自谦,平心而论,医舍内人人都尽己所能,人人都累得脚不着地,若要看劳力,她花费的力气并不比吴顺多,若要看心思,几位医工毕竟有多年经验在前,不论外伤还是内伤,救治起来都是一把好手。
可若是她不特殊,为何外头的伤兵、军士,提到林寓娘时都是交口称赞,而非将这份感激投射于其他人身上?何况早在驾临这小小医舍之前,众人便已经从军士们口中得知事情全貌。
天底下能有幸面圣的庶民少之又少,能与皇帝说上话的更是凤毛麟角,皇帝话说得已经如此明显,她却仍然不肯居功,也是难得的品行了。
众臣纷纷点头,面露赞许。
“既有灵巧心思,又不自矜功伐,你很不错。”皇帝眼中流露出欣赏,“分帐而治……如果朕没有记错,唯有治疗疫病时才会布设疠帐,隔离病患。能在战时有此奇谋,又能当机立断,调集众人配合,你不简单啊。”
越说林寓娘越羞臊,早在汉时便有疠帐,她也是从书上读来的,挪取前人智慧,算什么奇谋?至于调集众人配合……
他们听的根本不是林寓娘的话,而是赢铣女人的话。
林寓娘有心想要解释,可想一想,又当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脖子越缩越短,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皇帝大手一挥。
“……日后要将此法写入秦律,凡出征时,医舍之内,当设有分帐,检定伤兵伤情轻重后,分类医治。”身后就有相应的官员应答记下,“至于你……”
皇帝复又将目光转向眼前这只鹌鹑。
“你献有此等奇谋,又立有如此功绩。说吧,想要些什么,朕允准你开口。”
“我……民女……”
林寓娘立时慌了,她本就有愧于所谓什么奇谋、奇智,想法不是她脑门一拍就想出来的,实际施行靠得也并非是她长袖善舞,得了几句夸奖已经是受之有愧,哪里还敢凭借这个管、管皇帝要赏赐。
实际上,就算到了现在,她仍是不敢相信,她见到了皇帝。
圣明天子并非高高坐在龙椅上,而是就在她眼前。
林寓娘浑身气血上涌,脑袋充血得连眼前视线都有些模糊。
内官看出林寓娘的紧张,笑呵呵道:“天子金口玉言,落地成旨,林娘子可得好好抓紧机会,想要些什么,赶快说出来吧。”
金银珠宝,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就在眼前了。
垂手可得。
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还说今日没有君臣,只有袍泽,所谓的让她开口,只是想要施恩而已。
林寓娘受不受得起这个恩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想要施恩,只要皇帝认为她当受,她便当受。
所以,林寓娘自己究竟想不想要,她的想法,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