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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乎整个世道的变革。

第二天起,周世安发现自己的私塾里悄悄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附近村庄的农民,借口送孩子上学,实则想向周先生打听那纸上的事情。

周世安小心谨慎,只在确认对方可信后,才会悄悄拿出抄录的内容。

有一天晚上,七八个村民聚集在周世安家中。油灯如豆,映照着一张张饱经风霜而又充满期盼的脸。周世安为他们朗读《民启录》上的内容,并解答他们的问题。

“周先生,这么说松阳县真的会把地分给百姓?”一个中年农民问道,他手上的老茧厚得几乎拿不住周世安递给他的报纸。

“报纸上是这么写的。”周世安指着报纸上的相关报道。

“那我们这里也能这样吗?”另一个年轻人急切地问。

周世安沉默片刻,缓缓道:“报纸上说,要天下响应。若是无人响应,松阳县也难以成事。”

屋内陷入沉默,只听得见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蟋蟀的鸣叫。

“要是有人带头,我第一个跟着干!”突然,王大柱站了起来,声音虽低却坚定,“我受够了李老爷的盘剥,受够了官府的欺压!就算失败,也不过是个死,反正这么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他的话仿佛打开了闸门,村民们纷纷表达类似的意愿。这个时候周世安才发现一向沉默的村民,心中竟然有如此大的愤怒。

那晚之后,周世安开始更加系统地收集和传播《民启录》的内容。他甚至冒险保存了每一期报纸,将其藏在私塾的地板下。

有时,他会在课堂上适当引入报纸上的内容。当他讲解苛政猛于虎时,会引用报纸上的具体案例;当他讲授历史更迭时,会探讨民心向背与天命改易的关系。那些年幼的学童或许不能完全理解,但思想的种子已经播下。

临河村的地主李老爷发现今年的租子特别难收。农民们依然恭敬,但眼神中少了往日的畏惧,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坚定。他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抗租事件,不禁感到一丝不安。

一天,李老爷在村里撞见王大柱,故意挑衅道:“大柱啊,听说你在打听松阳叛军的事情?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王大柱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直视李老爷:“老爷,我只知道人要吃饭,孩子要活命。至于什么是叛军,什么不是,老百姓心里有杆秤。”

李老爷被王大柱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嘟囔着走开了。

一纸风行,天下响应。

大殿内,金砖遍地,光可鉴人,映照

着两侧屏息垂首的朱紫公卿。御座之上,年轻的天子脸色铁青,攥着八百里加急军报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静,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殿外风吹过檐角铁马的叮当声,清晰得刺耳。

“三万人……”

皇帝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整整三万禁军精锐!还有……卢志云!”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刀子,扫过大殿内的每一位大臣,“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卢志云世受国恩,朕将剿贼重任托付于他,他竟敢……竟敢投敌!奇耻大辱!朕的颜面,朝廷的威严,都被他丢尽了!”

他越说越怒,最后几乎是在咆哮,猛地将那份染着汗渍和尘土的军报狠狠摔在御案之上!卷轴撞击木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所有大臣浑身一颤,齐刷刷地跪伏在地。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老臣们惶恐地劝慰着,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虚弱无力。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

皇帝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明黄色的龙袍因激动而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