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者,可配称天子之臣?可配立于这宣室殿上?”
一锤定音!字字诛心!
桑弘羊脸都笑烂了。
刘彻面色沉静,但眼中精光闪烁。他看阶下那些引经据典、却代表着一方豪强利益的儒生官员,又看向卫青。
卫青把霍去病蠢蠢欲动的嘴捂上了。
泰安侯话多又毒,但好歹讲理。
冠军侯话少又毒,他不讲理,他直戳你心窝。
天子都吵得过,卫青生怕这伏生弟子气死。
“桑弘羊所奏盐铁之利,充盈国库,解朕燃眉之急,足证新政之利在于根基,推行新政,难免触动积弊。然利国利民者,虽万难亦当行!再有妄议新政、混淆视听者,以沮坏国事论处。”见霍去病被管住嘴,刘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卿等也是为国,只是此主张,勿要再议。”
反对之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面色灰败如土,浑身瘫软,在满殿或讥讽、或冷漠、或支持的目光中,踉跄着、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退回班列。朝堂之上,新政派气势如虹,桑弘羊捋着胡须,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霍彦面无表情地退回自己的位置,狠狠瞪了一眼旁边正得意忘形的桑弘羊,用眼神传递着“你给我等着秋后算账”的信息。
他刚跪坐好,就听见身旁传来霍去病那清朗中带着点漫不经心、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他不知何时挣脱了舅舅的手,正慢悠悠地用锦帕擦着嘴角。
“陛下,桑弘羊无端挑起争端,于朝堂之上公然呼喝同僚为老匹夫,失仪无状,当罚。”
这话说得极其蛮横不讲理。
明明是他自己先笑,桑弘羊只是嘴贱接了霍彦的茬。
但这话出自冠军侯之口,配上他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满朝文武竟都觉得,嗯,很合理!这才是冠军侯的风格!不讲道理,只讲亲疏!
霍彦忍不住低头,嘴角带笑。
刘彻看着自家这个护短的去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善如流道,“大司马骠骑将军所言甚是。桑弘羊殿前失仪,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他主要是顺毛捋,免得霍去病气着了。桑弘羊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变成了哭笑不得。
这天过后,霍彦又过了好一段安生日子,然后就得了刘彻的传换,他笑着换上自己的荷包,往温室殿里去。
未央宫深处的温室殿,暖意融融,隔绝了外界的春寒。
外界昂贵的苏合香在这里只能熏屋子,青烟袅袅,在雕梁画栋间盘旋。金丝楠木的御榻上铺着厚厚的貂绒,刘彻半倚着,身上盖着锦被,廷尉张汤肃立一旁,如同殿内一根冰冷的石柱,手中捧着一份以火漆密封、显得格外沉重的帛书卷宗。殿内侍立的宫人皆屏息垂首,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阿言,进前些。”刘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寂。他示意霍彦靠近御榻。
霍彦依言上前几步,在距离御榻三尺处站定,红色深衣的下摆纹丝不动。侍中一般都会站在这儿。
刘彻没让他继续过来,微抬下巴,张汤会意,上前一步,将那份卷宗双手奉到霍彦面前,声音平板却字字千钧,“泰安侯,廷尉府主理的军粮贪墨一案,历时数月,穷究拷掠,现已查明。”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有些闪烁,“所有线索、供词、物证,皆指向一人——太仆属官,公孙敬声。其利用职务之便,在粮草转运环节上下其手,以霉粮、沙石替换好粮,克扣战马精料,数额巨大,情节恶劣,罪证确凿。此乃最终定谳卷宗,请侯爷过目。”
他将“公孙敬声”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霍彦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窟,他不敢望问刘彻,只能接过那卷仿佛有千斤重的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