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生下来,日后等他烦了、腻了,说不准就到了她脱身的时候。
云棠身后躺着的李蹊并未阖眼入眠,昏暗的烛光中,高挺的眉骨落下一片阴翳。
她若是都想起来,必定会把沈栩华的那笔账全然算到他头上。
想到此处,心脏恍如被利刃刺穿,周身血液逆行。
现下两人是难得的和谐平静,不能被这些旁支末节影响。
陆思明不能再留在京中了。
也因为沈栩华的先例在前,李蹊对生产一事格外谨慎。
不仅对饮食严加控制,还要她每日跟着吕二活动手脚,不准她食后即躺,更有太医一日两次的请脉,折腾地整个平章台的宫人都跟着陛下提心吊胆。
这日,云棠刚用过午膳不久,正是昏沉犯困的时候,吕二又来寻她。
云棠打着哈欠,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二姑娘,你都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么?”
“要不我去写道旨意,让你回家一段时日?”
听到这话吕二却不似从前般雀跃,垂着眉眼沉默片刻后苦口婆心地劝她。
“娘娘,勤快些罢,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
个个都这么劝她,这些话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抱着手炉,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动也不肯动。
吕二心里着急,脱口而出:“女子生产是过鬼门关的事情,你不能掉以轻心啊!”
“不久前,我就听闻一贵夫人难产,一尸两命!”
云棠倏地睁开眼睛,摸了摸肚子,伸手扶着吕二的手坐起来。
“是哪家的贵夫人?”
平章台的宫人,以及每一个进入平章台的人早就都被敲打过,不许在娘娘跟前提陆侯夫人的事。
吕二知道轻重,打着马虎眼不敢说实话,“您别管哪家,往后对自个儿要上心些!”
“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云棠没在这事儿上追问,瞧着外头暖阳正盛,道,“那咱们去趟昭和殿。”
不管去哪儿,只要不躺着就成。
吕二取过她的红色斗篷,贴心地给她披上,又仔仔细细地系好兜帽上的坠绳,前前后后瞧了一遍,确认不会冷着了,才亲自打着伞,带人出去。
昭和殿离平章台有段距离,两人坐着软轿,一路说说笑笑,两刻钟后软轿落在昭和殿的门口。
云棠仰头看着高挂的牌匾,穿堂的冷风带着满地的落叶涌到她的脚边,大红斗篷随风吹起,鼓鼓胀胀。
住在这儿的时候,她仍旧怀着对母妃满心的期待,对哥哥绝对的信赖。
明华公主,物是人非了。
“娘娘来这里做什么?”吕二扶着她,小心地过门槛。
“来拿一样东西。”
云棠并未沉湎于旧时庭院,带着吕二径直往寝殿走去。
很久以前,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为了捉弄她,给她写过一副字。
彼时她恨得牙痒痒,让兰香将那字藏起来。
两人走到寝殿的多宝阁架边,“最上面的檀木盒子。”
吕二伸手矫健,轻轻一跳,也不需搭梯子就将那物件儿取了下来。
昭和殿许久无人居住,檀木盒子上落了一层白灰,但里头的“望梅止渴”,保存完好。
她打算拿回去裱起来,挂在寝殿里,日日让陛下看到,暗示她已经接受了,不会再反抗了。
也让自己日日看到,提醒自己莫要被此间温情麻痹,要记得她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这字写得真好,不是娘娘写的吧?”吕二探头瞧了瞧。
“是陛下。”
云棠将那副字收回盒中,又瞧了瞧远远候在殿外的宫人,拉着吕二在寝榻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