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乎就要飘到地上,封赫池紧走两步,捏住那张纸,看见上面写的是“关于再一次延长援青年限的请示”。
也就是说,不止今年,明年和后年,零号还想留在这里。
喉咙微微发紧。
零号这种层级的专家,应该去攻克医疗领域的疑难杂症,攀登医学高峰,而不是一年又一年留在穷乡僻壤做一个赤脚医生。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封赫池回过头去,见盛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蹙着眉头,眼底充满审视。
封赫池拿起一方镇纸压住纸张,“我看有文件要被吹飞,过来压一下。”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不讲礼貌吗?未经允许就进别人的办公室?”盛杨捧着一叠资料走进来,好像他才是这件屋子的主人。
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封赫池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门没关,有风,我怕把文件吹的到处都是。”
“未经允许就是私自闯入”,盛杨表情严肃,板着脸道:“零号的办公室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你怎么还不出去。”
咄咄逼人的架势让封赫池很不舒服。
“你这样到处乱跑,我会考虑向你的带队老师反应,不准你再来医院查阅资料。”
“在吵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封赫池的视线越过盛杨看向门口。
是零号。
盛杨转过了头,温声细语道:“零号。”
“怎么了。”零号走进来,脖子上挂着一枚听诊器,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
“零号,上星期来就诊的拉玛明天要做手术,我把她的资料整理出来了,给您过目。”
盛杨将封赫池撇到一边,双手递过去一份文件,指着几处高亮的部分细细解说。
盛杨说到一半,零号忽地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办公桌前仍杵着的人,指节敲了敲桌面,沉声道:“还不走?”
盛杨嘴边的话顿住。
封赫池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走了。
隔着一扇门,他听见盛杨问零号,“您认识他?”
几秒钟的停顿后,零号回:“不认识。”
这里的天较平原地区黑得晚些,过了六点天幕才慢慢变蓝,紫色的云彩间有星河闪烁,浩浩荡荡延伸到世界尽头。
房间的制氧机开到最大,封赫池吸了好一会儿氧,才有精力处理今天记录的数据信息。
他要将年份、病毒种类、患病人数等一系列数据录入数据分析软件,看能不能得出基础的回归方程。
不一会儿,吴冬冬回来了,将两个包子和一杯热热的咸奶茶放在他面前,眨着圆圆的小眼睛献殷勤。
和吴冬冬相识多年,封赫池不用想就知道,吴冬冬定是有事求他。
“睡一个房间可以,一张床不行。”封赫池严肃地晃了晃食指。
招待所给学生们安排的是单人间,吴冬冬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但是作为一个同性恋,封赫池有原则,绝不和直男睡一张床。
当然了,同性恋彼此之间更不能随便睡一张床。
也就是说,无论何时,封赫池只能接受自己独享一张床。
这个事吴冬冬也是知道的。别人怎么笑无所谓,直到零号审视不解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封赫池终于感觉如芒在背,他吓得打了个哆嗦,毛毯滑到地上,手机砸到脚边。
再一睁眼,尴尬窘迫的场面消失不见,眼前是一动不动的大巴车,前方无数的尾灯像过年的红灯笼悬挂在黝黑的道路上,看来是堵车了。
同寝室友吴冬冬帮他捡起手机和毯子。
“醒啦?前面军事演习封路,且等一会儿呢,老师给大家发了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