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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 星旅 66309 字 4天前

惚间,那铺着红毯的阶梯仿佛化作了一条血路,在她脚下蔓延。

她极力维持着仪态,每一次提膝落步都刻意放缓,生怕失足。可身体终究不听使唤地晃动起来,幸而她及时扶住膝盖,才未在这庄严肃穆的殿前,众目睽睽之下摔倒滚落。

汗珠已滑至下颌,她却无暇擦拭。肺部的空气仿佛被一次次抽空,心跳又重又急,每一下都撞击着胸腔。耳鸣将她拖入真空般的死寂,只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

她知道自己此刻定然狼狈至极,仪式未始,自己倒要先成笑柄了。甚至忍不住想,今日这一遭,是否是他的报复?若非如此,为何偏要在她体力最不济时行册封?他明明清楚她根本撑不住这般场面——

当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候立多时的宫女忙疾步上前,稳稳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懿德殿朱门已开,正待主角登场。可任谁都看得出,她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已耗尽。

宫女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又忆起令公大人暗中嘱咐,不敢耽搁。与对面同伴交换个眼神,便松手疾步入内禀报。

诰命夫人未及受封便先病倒于仪程之前,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虽心下诧异,又暗恼这女子竟是个如此病弱之身,但今日终究是朝廷册封的喜事,而非刻意磋磨立威之时,断没有为了一场典礼赔上性命的道理。

若传扬出去,她这皇后少不得要落个苛待诰命夫人的污名。况且这女子再不堪,也是辜砚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郭舜华名正言顺的外甥媳妇。即便只看在辜砚的份上,也绝不能让他的夫人在册封礼上出事。

无先例又如何?规矩从来由掌权者书写。

郭皇后眉间郁色渐舒,声线平和优雅:“搬张坐榻至殿外,待覃夫人缓过气色,再行册封。”

宫人即刻抬出坐榻,奉上香茗帕子。

皇后转眸对下首端坐的老王妃浅笑:“看来要劳陈老王妃稍候了。”

这般破例之事,陈老王妃自不便多言。郭皇后这般处置,倒恰合她贤德之名。幸而今日册封的是当朝二品诰命,满京城再无比她更尊贵的命妇,若观礼者众,难免要生出闲言碎语。

“常言道好事不怕晚,自然该等覃夫人缓过精神才好。”

老王妃从容接话,“臣妇许久未与娘娘叙话,倒要谢覃夫人予此机缘了。”

郭皇后闻言莞尔,命贴身女官亲自斟茶。在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典礼殿堂之中,竟真与老王妃闲话起家常来。

兰浓浓瘫在坐榻上歇了约半刻钟,连饮五盏热茶,方似还魂般缓过气来。

由宫人帮着重新理好妆发冠戴,在搀扶下勉力站起,不论身躯如何沉重绵软,此刻都须置之度外。她再不通宫规,也明白自己已得了逾格的体恤。

凝神提气停在殿门外,听得内里传来洪亮的“宣见”声,她深吸一口气迈入门槛。

接下便如提线木偶般,循着礼官唱诵跪拜皇后,遥谢君恩,受领册诰。整个仪程除却动作稍显迟缓,竟异乎寻常地顺利。

因着殿外天光煌煌,她始终垂首敛目,背光而立,至礼成时,满殿竟无人看清她的容颜。

郭皇后本欲命其抬头,可见她跪在殿中虽勉力维持仪态,却难掩弱质,终是额外施恩。待礼毕之声落下,看她缓缓起身依制谢恩,又颁下往中宫赐宴的恩典,凤驾方起。

老王妃恭送皇后后,余光掠过那被宫人搀扶着颤巍巍起身的身影,亦歇了与之叙话之念,扶着宫女随之离去。

兰浓浓几乎是被人架着臂膀落进椅中,随即歪倒在扶手上急促喘息。周身忽冷忽热,耳鸣不止,顶上珠冠恍若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她再难抬头。

想到仪程未终,还须在这金碧辉煌的宫禁中苦撑,只觉自己似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