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而上,令她甘折双翼。
他以唇舌引她沉溺,凝望她的眼底却一片清明。
不爱又何妨?虚情假意又何妨?
她给出的反应是真的,人,也切切实实在他怀中。
什么“人在心不在”,什么“徒留躯壳”,只要她人在此处,心,便永无飞离之日——
翌日,兰浓浓一醒来便命碧玉备车。她肌骨娇嫩,一夜休养远未恢复,步履间仍见艰难,稍加留意便可知缘由。
然她已等不得,纵不便露面,也定要亲眼确认姑姑们安然无恙。
他虽不在,应已留有吩咐。直至马车顺利出门,兰浓浓方松口气。如今她全无倚仗,纵已付出良多,若他真又背诺,她也无可奈何。
车窗新装了透明玻璃,可避寒风,亦能看清沿途景致。兰浓浓似被窗上反光所刺,偏头闭目,直至马车骤停方睁眼。
在此期间,车窗垂帘始终未落。
第72章 第 72 章 相见,忐忑
栖霞寺乃京中除大报恩寺外最负盛名之地, 虽非节庆,时才辰时,往来香客信众已络绎不绝。
马车停于背光处, 兰浓浓再度外望,已无日光刺目, 略凝眸便将寺门匾额尽收眼底。
正欲起身, 忽被碧玉拦下:“夫人莫急。栖霞寺佛堂众多,师傅们既需清修,不宜受扰, 故安置于寺中五观堂。该处邻近后门, 车马可入。您身子未愈,不若从后门乘车而入, 待至五观堂附近再下车不迟?”
兰浓浓看了她一眼, 缓缓坐回车内。青萝轻叩车门, 马车再度驶动。
约两刻钟后, 车速渐缓, 朝外望去,只见两个守门小沙弥朝车夫望了一眼,躬身合十, 随即一左一右推开红漆大门。
马车缓缓驶入, 身后的大门沉沉合拢, 发出沉闷的回响。车辆先向右转, 复而右转,再向左驶去。经过第四道门后, 又行驶了近两刻钟工夫,方停于另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
兰浓浓双足甫一落地,一股寒气便自脚心疾窜而上, 从脚至小腿瞬间僵麻。若非有人搀扶,几因紧绷失协而跌倒。虽穿着袄裙,系着厚披风,仍冷得无法自抑地颤抖。
碧玉忙又取来件斗篷为她披上:“夫人不若先回车上?奴婢去请师傅们过来。您与师傅们情同母女,想来她们定不会介意——”
“不必。”
兰浓浓声音微颤,“先不急。且寻位师傅来,我有事相询。”
“是,夫人。”
兰浓浓抬起冻得麻木的双足,如踩棉絮般挪至门前,又一步步退开,令马车亦退出院外。待碧玉引着一位斜披蓝色袈裟的僧人过来时,她刚行至前一扇门处。然几乎凝冻的血液并未流畅分毫。
“阿弥陀佛。贫僧慧能,乃五观堂管事僧人,见过夫人。”
兰浓浓将手炉递与青萝,敛衽还了一礼,温声道:“慧能大师有礼。此番劳动尊驾前来,实有一事欲向大师相询,还请大师不吝告知。”
慧能始终低眉垂目,闻言微颔首笑道:“施主但讲无妨,贫僧必知无不言。”
“请问大师,这院中几人,平日如何?”
她问得笼统,慧能却似已洞明其意,从容合十应道:“这几位师傅虽为借宿,却极是自律。自寺中请了一套《注心经》,又问寺务支取了些许衣食后,便闭门不出。倒是曾遣小沙弥送来亲手抄录的经文与贫僧,权作借宿之资。”
“作息与寺中一同,寅时起身洒扫庭院,后至佛堂诵经早课,至午时准备斋饭。饭后稍作歇息便回房抄经,直至晚课时分。”
“若问境况如何,贫僧便答,安之若素,心静如水。”
听罢,兰浓浓始终紧绷的心弦稍松,却仍强撑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