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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 星旅 101215 字 4天前

, 莫畴抬头望见他消瘦却愈发清绝冷峻的侧脸, 垂眸斟酌片刻,终是直言不讳:“郁症愈拖愈重, 重症当施重药。事不宜迟, 请大人早作决断。”

覃景尧额角刺痛, 血液奔涌。白日忙于朝政, 夜夜忧心挂怀, 连日来阖眼不足十个时辰。

他不明白她为何病情骤沉,然眼下境况紧迫,已不容他深究细思。

短短七日, 他眼睁睁看着她消瘦萎靡至此,

他不敢再等, 亦不能再等。

隐隐嘶哑的嗓音低声响起, 带着股透凉的决然:“下去准备吧。”

莫畴心下暗叹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便应声退去——

重药非说下便能下。她如今极度虚弱, 身子须得承受得住,亦要考量天时与地利。

元月二十一,年节前第九日。连绵三日的飞雪初歇, 金乌高悬,阴云尽散,露出一片碧蓝如洗的穹空。

主街巷弄的积雪已被百姓自发清扫干净,众人热热闹闹推着板车,将积雪尽数倾入护城河中。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的铺面摊贩摆满年货,城门外车马络绎不绝,腾腾热气与喧闹人声交织升腾,熙来攘往,一派盛世升平之景象。

眠鹤胡同内,尚书令甫一回府,朱漆大门随即紧闭。自府门至南北院墙尽头,皆有府卫持刀肃立,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近前。

府内,自藏珍院直通东南一处院落的路径上,天未亮便有仆役洒扫搬运,修整花枝。这条繁花小径每隔一丈便设一尊半人高铜炉,炉火融融。

待日头东升,阳光遍洒,百花竞放,琉璃顶下流光绚烂,恍若仙境。

一股热意蓦然逼近,众奴仆皆垂首敛目,躬身退至两侧。

兰浓浓被人轻声唤醒,尚未睁眼,便觉一道强光灼照在眼皮上,刺得她偏头欲躲。有人在耳畔低语,她竭力去听,依稀辨出不怕,无事,睁眼几字。

眼皮上的强光被一片阴影遮去,她顿觉舒缓,遂放松下来缓缓睁开眼。恍惚间似正被人抱着,入目便是一段如山峰陡峭的喉结?

不待她看清,下颌便被人轻轻托起。下一刻,广阔天地赫然映入眼帘。

托着她下颌的手已然移开。她恍若意识归位,重新掌控身躯,一股力气悄然涌起,原本软若无骨的肢体渐渐自行支撑起来。

兰浓浓仰望天际,她的双眼久未直视天光,刹那间便被灼亮日光刺得眼眶发酸。

清泪自仰起的眼角滑落,至下颌处被人轻轻拭去。她浑然未觉,原本黯淡的眸子恍若坠入星子,自内而外漾起微光,贪婪地转动巡睃,流连四顾。

兰浓浓已记不清有多久未曾仰首望天。冬日的晴空不见飞鸟,唯余蓝白交织的一片澄澈,她却舍不得眨眼。

直至视线骤然被遮,她仓惶四顾,却被那人轻轻擎住脸颊,转向一侧。

“天光灼目,不可久视。明日若仍是晴空,再看可好?”

她眼中已泛起红晕,泪水盈眶欲坠,偏神情空茫木然。覃景尧看在眼里,只觉心如刀绞,喉间隐隐抽紧作痛。

“委屈浓浓在房中养病多时,作为补偿,这些日我特地为浓浓备了一份惊喜,浓浓不妨猜一猜,往你日思夜想处去猜。”

兰浓浓默然不语,周身气力倏然消散,身体软软委顿。然余光仍竭力追逐着那一线天光。

覃景尧似也未指望她回应,只抱着她继续前行,直至一条巷口模样方停。

巷内两侧院墙低矮,青砖灰瓦,幽深静谧。

他眸色幽深难辨,就这般抱着她僵立良久,忽地闭目,嘴角微动,喉结轻滚。随后俯身将她放下,脚步一转立于她身后,知她无力独站,一臂环住她腰际支撑,一手轻托她下颌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