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绣着锦鸡纹的紫色官袍亦清晰映入眼帘。
兰浓浓冷寂的心忽如火山迸发般剧震,周身冰寒顷刻被烈火燎燃,气息骤乱,一双黑亮的眼眸中似有烈焰腾起。
直至此刻,她才惊觉高估了自己。她所以为的坚强,冷静与醒悟,原来尽是伪装,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干涸已久的喉咙沙哑低弱,声线轻绵,却字字如刀锋刮过: “姚景,覃景尧?”
“哈,好一个姚景。我该称你姚景,还是威名赫赫的令公大人?”
覃景尧神色未改,步履未停,亦未作答。沉静的眉目只在她沙哑的嗓音传来时微动一瞬。他既敢身着官袍而来,便无惧被她识破,更不屑再做无用辩解。
她的脾性,自当初敢千里迢迢来寻他,在梨园愤而叱骂时便可知。刚烈倔强,爱恨分明。有勇有谋,敢想敢为,不拘常理,天马行空。她之事,全不可用世间寻常准则度量。
然纵有万般不羁灵性,终究要受世俗所束,亦避不过猎人罗网。
他早已布置周全,纵她一时惊怒,亦可耐心解释,容她打骂发泄。既已议亲,更有肌肤之亲,事后总能重修旧好,恩爱如初。
然而他此前所有的笃信与掌控,在看见她一身返璞归真的素衣,以及手边那只行囊的刹那,尽数化为乌有。
许是赶路过急,衣襟过紧,又或是天热所致,他只觉喉间如鲠,呼吸骤窒。
覃景尧未多分神,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抬手解开官袍褪下,随手掷于地上。头上乌纱帽亦同遭弃置,那象征煊赫权位的正二品官服,此刻如敝履般委地。
他却轻笑了声,嗓音微哑,边向她走去边低声道:“浓浓想让我是谁,我便是谁。此刻脱下官袍,我便是你的未婚夫,姚,景。”
“你住口!你不是!你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骗子!!!”
兰浓浓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攥,浑身因愤怒不住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她咬牙切齿,恨恨地瞪视着他。
他只着一身月白暗纹锦缎中衣,愈发衬得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一如她初遇时倾心的模样。
可谁知内里竟是如此不堪!
明明早已流干的泪眼之中,又蓦地雾气氤氲。望着他这张脸,兰浓浓只觉爱恨交织,如遭火灼,痛不可当,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覃景尧被她含恨的目光刺得心口一痛。那痛不算剧烈,却绵延不绝,如丝如缕渗入血脉,缠连五脏六腑,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挣不脱的涩痛。
他本非善类,更在她的纵容下愈发骄恣,绝不能容忍她眼中流露除爱意以外的任何情绪,尤其是恨。
既然真相已破,他也懒得继续伪装。这场起初只因兴致而起的游戏,此刻已让他感到厌倦,亦不想再拖延下去。
他展开双臂,欲将她拥入怀中,坦然迎接她的怒斥,脸上仍挂着宠溺的笑意,仿佛她只是在无理取闹,而自己依旧会无限纵容。
可那双眼中,已毫无遮掩地透出居高临下的傲然与侵略。
“身份之事,我确曾隐瞒。然对浓浓之心,却未有半分虚假。此事是我之过,无可辩驳。无论浓浓如何气怒责罚,我皆甘愿承受。”
分明是他做了亏心事,言谈间却竟无半分愧色!
兰浓浓被他的无耻气得唇色发白,浑身发颤,奋力将他推开。她睁大的双眸中泪水怔怔滚落,惊怒交加,恍若初次识得此人真面目。
忽地,她扯出一声笑,那声音似从胸腔深处抽剥而出,涩痛至极。
“你的喜爱,便是欺瞒算计,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冷眼旁观我无知愚蠢,对你字字句句深信不疑,任你轻易蒙骗!便是让我在懵懂中成了自己最为不齿,违背了道德,人人得以唾弃,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