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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在床沿发抖时的目光、她咬着唇说“疼”的颤音、她在雨声里求他放过旁人的哭喊、春桃与夏枝被毒哑后的无助……

这些画面不带一字评判,却在他的眼前排成了一列,静静地看着他。

爱,能抵掉这些吗?

他肩膀难以抑制地轻颤了一下,呼吸被死死扼在喉头,像一块巨石堵在胸腔,沉甸甸地压着那颗被反复凌迟的心脏,每一次细微的起伏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钝痛。

他眼尾的潮意越发汹涌,泪一滴滴坠落,淹没在碗底。

粥已冷了,却仍一勺一勺送入口中。

他真的……错了么。

爱到底是什么?

是摧毁,还是成全?

是给予,还是掠夺?

碗底那点清苦的味道,随着一勺勺下咽,竟比烈酒更烈。

终于,碗空了。

谢执缓缓放下碗,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湮灭在了那苦涩的粥里。

“老伯?您……吃好了?”谢昭轻柔的声音适时响起,她端起空碗,“锅里还有,再给您添一点可好?”

谢执怔了怔,抬眸与她对视片刻。唇角微微牵动,摇了摇头,“……不了。”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饱了……多谢姑娘。”

“……打扰了。”

他扶着桌沿,动作迟缓地站起来,他微微佝偻着背,那根磨得光滑的竹杖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沉默地朝着院门口挪去。

谢昭端着空碗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夏末傍晚的暖风拂过小院,带着紫藤花的香气和草木的清气。

夕阳的金辉洒在石板路上,也落在他那身半旧的灰布褂子上。

然而,那背影落入谢昭眼中,却莫名地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萧瑟。

仿佛所有的暖意和生机都被抽离了,只留下一具被沉重压垮的空壳。

她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悸动,像是一根极细的弦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

她微微蹙了蹙眉,想抓住那点异样,却转瞬即逝。

是……错觉吗?

她摇摇头,只当是老人今日格外疲惫。

她转身,将空碗拿进灶间清洗,哗哗的水声很快填满了小院的寂静。

第54章 第54章人活着,总是有意义的……

邑井镇的夜,深沉得仿佛凝固的墨汁,无声无息地流淌。

隔壁小院的灯火早已熄灭,万籁俱寂,唯有更夫遥远的梆子声,在深巷中回荡,更添几分空旷的寂寥。

谢执独自坐在租来的小院厢房里,没有点灯。

他就那样僵直地坐在冰冷的木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一块即将崩裂的孤岩,承受着无边黑夜的重压。

烛台上最后一截烛泪凝固,窗纸外,夜色一遍遍蔓延变幻,先是墨蓝,再慢慢幻成青,再渐渐泛白。

院里的第一声鸟鸣把黎明磕出一道裂缝,露气顺着窗缝爬进来,带着草叶潮凉的味道。

这一夜,比任何一场鏖战都更漫长。

残存的偏执堡垒,在漫长一夜的自我审判中,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当一缕微弱的晨光,艰难地穿透窗棂,在地面投下几道惨淡的光痕时,谢执僵硬的身体终于动了动。

他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桌前,桌上放着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没有点灯,就着熹微的晨光,提笔,蘸墨。

笔锋落下第一划时,笔尖竟微微颤了一下。

第一封,是给圣上的。

【阿彻

见字如晤。

臣自蒙圣恩,忝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