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数次往来。
姜濬在书画二道上,皆有美名,而在赋一途上,更被裴老亲口夸赞为当代一绝,可此书,却写得平铺直叙,并无华丽词藻,也未引经据论,如此一来才能显出字字为真。
但姜姮却知道,姜濬在这份陈情书中,隐瞒了至关重要的部分。
他的私心。
与其同这些诸侯王慢慢周旋,想着温水煮青蛙,不如添一把柴火,瞧他们病急乱投医。
只有他们真正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朝廷才能正直定下罪名,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像眼下。
这些话,姜濬曾笑着同她讲过。
她是信的。
可他,可这份陈情书中,却无一字提及。
于是,只剩下了罪,不见了“情有可原”。
姜姮紧紧捏住了这份卷轴,下意识想将它撕毁,撕烂,至少不能叫再多人看见它。
来不及了,姜濬已将此事原原本本说出口,多了许多真实的细节。
坦坦荡荡,似乎话中人不是他,而生死也无关紧要。
众人目光皆异样,更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就在刚刚,姜姮已为裴老彻彻底底定下了罪名。
姜濬在此时言说此事,人人会暗自赞他一声不惧强权,却不敢当面夸一句正直坦荡,想来想去,只剩下可惜。
为何非要为了所谓君子风气,白白害了自己的命?
可惜。
姜濬离开太久,又不是热衷于往来攀谈的性子,对日新月异的长安城来说,他也是初来乍到的新客,未经营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位置。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勇气的。
无人开口,无人求情。
不料,先听见姜姮的一声笑。
不是皮笑肉不笑,不是冷笑,也不是虚情假意的笑。
姜姮眨了眨眼,道:“小叔叔是来讨赏了吗?只这份书,写得不好,有失偏颇,这叫本宫怎么论功行赏呢?”
姿态随意,仿佛说的,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给了退路。
只要姜濬说一个“是”,她就可以把此事言说得天花乱坠,叫人人都知道他的苦衷。
姜姮觉得,自己已然是退了一步了。
距离上一次二人的不欢而散,仅仅过去了两三日,她原本是打算冷他更久的,谁叫他哄骗了她,叫她白白愁苦了这么多年?
但她也早就说过,不会计较这些琐碎事的——他未真正谋了权,篡了位,事还未到毫无转圜余地的危急时刻,姜姮心底的那根弦,也仍稳稳当当架着
否则,为何要将他留在长生殿。
长生殿。
姜姮想到长生殿,静了许久,心头一时茫茫然。
察觉到隐隐约约的无力。
“谢殿下抬爱——”
姜濬轻轻笑了笑,俯下了身,深深垂下了脑袋,声平缓却清晰,又道,“臣有罪,自知死罪难免,只愿殿下,年年岁岁,安康顺遂,愿大周,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是瞧见了退路,依旧雅步,往死路前去。
姜姮落在身侧的指,不自觉用力,长长的指甲陷入了掌心,阵阵的痛,即在指尖,也是掌心。
“小皇叔……当真做了这种事?”姜钺出声了,蹙着眉,伤心不解。
姜濬不言。
姜钺又叹了口气。
似乎因心急火燎,这冰凉凉的龙椅也坐不下去了,他豁然起身,团团转着,又止不住地哀叹:“你这叫朕和阿姐如何是好?裴老……”
“陛下。”姜姮直直打断了他。
姜钺一怔,垂下又长又黑的睫,道道影出现在颊上,仿佛冠着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