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折入月光里,一同落笔在这人刚刚更换的白袍衣摆旁,清隽得飘然欲仙。
楼氏门庭清贵,所谓寒舍不过是楼轻霜的自谦之词。
他们分明早已迈过院门,却还是在曲折回廊中穿行了一会。
沈持意向来不顾小节,下马车时装模作样披了件毛氅,一路行来,丝结已然滑开,大氅敷衍地耷拉在他双肩,几近落下。
可楼大人这般行路在前,照亮了前方的狭路,却遮挡了穿堂的风雨。
他并未沾染丝毫凉意。
风不至,灯如昼。
他因这人而生的胆寒莫名蔓延不至心头。
沈持意脚步一顿。
前方的男人不曾转身,只稍稍回过头来,“殿下,到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停在楼轻霜卧房前。
院中的下人奉命来为沈持意这位突然夜宿的神秘公子收拾楼轻霜的卧房,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年岁颇大的管事来到楼轻霜面前,竟没顾虑什么,说:“公子怎么自己掌灯?我来吧……”
楼轻霜从容退步,避开老仆搭来的手。
“我自己来便好,”他说,“倒是劳烦阿叔你们这么迟还要忙活。书房那边有奉砚,阿叔收拾完赶紧去歇着吧,明日只需备好我这位族弟的早膳,不必管我。多睡些时辰。”
“公子说的哪里话,再怎么累也不能怠慢公子。”
老仆笑了笑,领着人三两下干完活,退下了。
沈持意就在一旁看着。
——他当时推测的果然没错。
“木兄”身边莫说是妻妾,就连下人都没什么近这人身的机会。
看似客气温吞,实则淡漠疏离。
这些下人们各个和楼轻霜日夜相见,却还是对这人的脾性品格深信不疑。
但他在楼大人的面前,似乎比其他人还要不受待见一些。
这人刚把自己送到门前,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颔首敛目,片刻也不想多留:“臣已差人候着,明日宫门一开,便替殿下去东宫传消息。殿下今夜若还有吩咐,可以让殿下的侍从去耳房找奉砚,他是臣的贴身随侍,知晓该怎么做。臣告退,不打扰太子殿下就寝了。”
“啊……好。”
沈持意也巴不得赶紧离开楼轻霜视线,赶忙领着乌陵,两人一溜烟关门进屋了。
等到外头脚步声稍稍拉远,沈持意听到男人进了同卧房相对的书房,猛地泄了气。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问乌陵:“我今日去卫国公府穿的衣服和戴的幕篱都处理好了吧?”
“放心,一个没留,我随便找了几户破落人家,趁人不在,放在院里当送人了,马车里翻找不出什么。即便有人寻到我送的那几户人家,也不过就是捡到了衣服,没什么好说的。”
沈持意再次得到确认,这才软趴趴坐在茶几旁,连着喝了好几杯茶。
乌陵关切道:“殿下哪里不适?难道今日中的蛊毒还是伤了身?”
“和蛊毒没关系,”沈持意摇头,小声说,“我只是有点累……”
从来到楼家,到此时此刻,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对楼轻霜的念头摇摆了好多次,险些因为熟稔,而把面前的人再度当成木沉雪应对。
遮掩一时容易,遮掩一世太难。
虽说他这个病弱草包的人设在外稳固得很,但那是因为没有人看着他,他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需要特意装腔作势的时候。
在苍王府,他娘亲和容姨那些王府随从都很清楚他关起门来是什么样的,各个为他守口如瓶,他从未为此苦恼过。
当“审视”他这个虚假人设的人成了多智近妖的楼轻霜,他每时每刻都不得不连头发丝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生怕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