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感慨白玉堂果真神思敏捷。堂下三人岂知,那几句辩词根本不是说给他们听的,是说不依不饶的徐老夫人听的。
既不知难免心焦,纷纷自辩:“又不是不让大夫看病,怎么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大人您可要评评理啊!莫要冤枉好人!”
“徐家公子指不定在那之前就死透了呢……!”
徐老夫人被白玉堂指桑骂槐大为堵心,再听三人之言,两眼一翻、直直仰倒。潘班头大惊,连忙将人扶住,猛掐其人中:“徐老夫人?徐老夫人!”
三个汉子面色皆是一顿,怕把她气死了,但想到自己这条命还挂在裤腰带上呢,忍不住就有人嘀咕:“就是,那妖婆哪来的神通起死回生?她说她能救就能救了?她要能救人还能被我们几个绑了?”
“你、你……!”徐老夫人好险缓过一口气来,颤抖着手,指着三人,却半晌没有后文。
潘班头只能又好声好气地劝了几句。老太太年岁不小了,万一这口气喘不上了,岂不要当场气死在公堂!只是这口气要是这么好劝,又岂会闹上公堂。不过这仨瘪三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徐小公子在疏阁就只剩出气不见进气了,他们几个官差赶紧将人送回徐府,路上还帮着叫了大夫,仍是摇头道回天乏术。否则又哪来的师婆做法唤魂之说,徐老夫人又怎会信这种三教九流、江湖骗子……潘班头突然一愣。
徐小公子……其实是病死的啊。潘班头不禁扭头去看白玉堂,还有公堂上多是沉默的几位上官。徐家事太乱了,他一时昏了头没想起来,但白玉堂何等聪明,怎会想不到?知府和参军审理官司不在少数,旁观者清又怎会不知?
可公堂之上争闹到这般地步,竟然无人提一句……?
不说起死回生本就有待考量,师婆口说无凭,眼下已然无法证实她能救人,反倒是那诊脉的大夫和疏阁在场的公子哥就能为白玉堂作证,徐家公子是自己与人争执、意外发病而亡。白玉堂就算真差人故意打断法事,也是徐小公子病死在前,遑论这三个汉子根本无法证明此事是白玉堂所为。这其中最大的干系,不过是他发病之由,疏阁温蝶,疑似为白玉堂所害。
换言之,白玉堂或许是温蝶这桩命案官司的嫌犯疑凶,却与徐家攀扯不上干系。
潘班头在府衙干了多年,早从林大人口中闻说,大宋入刑严苛,但讲究重入罪、轻出罪。证不足不合入罪,绝不可使无辜者蒙冤入狱,所谓罪之疑者从轻,宁失不经。接到报案使他就按章程亲自问过,疏阁之中无人亲见白玉堂杀人,只道他突然现身、匆匆进了那温蝶姑娘的屋子,紧后温蝶就坠楼了,甚至屋外之人根本没听到也没看到任何争执打斗。白玉堂虽百口莫辩,但既咬定非他所害,是死者自己跳楼,而他离开此地多日方归,前无旧怨,便是疑罪,该是留狱待审。探查之下若还是别无确凿罪证,便可从赎处置。此般或有碍白玉堂的声名,但这人命官司却只能是一宗悬案。
更不必说徐家官司,其中或有两家纠纷,却又何来的杀人?!
较真起来,更仿佛徐老夫人借着徐小公子意外发病横死一事,诬告于人……潘班头登时醒神,瞪着嵌入石板数寸、冷锋凛然立于公堂的长刀,先前重誓犹言在耳,而老太太颤抖的手还扶在他的手臂上,艰难支撑着伤心欲绝、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面上愕然渐作恍然。
是可怜明堂悲华发,苦恨黄泉少先行啊。
公堂一时静默。
但白玉堂耐性尚未告竭,也不肯在此耽搁时间等徐老夫人幡然醒悟,这便带着几分无情催逼:“知府大人意下何如?”应,还是不应。
怎么能应下?林知府无声一叹,半是无奈半是棘手。
他乃一地知府,人命攸关的重案,焉有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