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江湖侠客虽皆行侠义之事,但行事作风却有异同。
如南侠展昭,绿林豪杰或是未曾与其一会,也能对南侠年少沉稳、温厚纯善道个长短。可见南侠的菩萨脾性远传八方。所以这一侠字,谓之大气。
再比如陷空岛上五位结拜兄弟的义士,脾性各有春秋、行事莫不相同。其中五鼠白玉堂更是出了名的活阎罗、鬼见愁,在江湖年轻一辈里争议不断。不是说他杀人如麻,而是那脾气啊……都说这江湖上得罪名扬四海的大侠或许不要紧,但哪个妖魔鬼怪若敢不让着白五爷三分,怕是赶着三更请阎王来收命!
与白五爷好行侠仗义却行事刻毒齐名的,则是这位爷的相貌。白五爷少年华美,形容清秀,器宇不凡,再加上他又文武双全,方才人送绰号锦毛鼠。
而眼前的少年刀客,正是白玉堂。
起身招呼白玉堂的则是坐于南面的项福,巧了不是,展昭也认得。他这不刚一路尾随这位领命暗杀包拯的刺客来的么!
此人看似有副好胎骨,实则阿谀谄媚,绝非良善之辈,心中更无半点忠义之念。
展少侠闷闷不乐地敛着目光,错开了白玉堂不经意地扫视,暗自感慨天渊之别。他又夹了一筷子下酒菜,心不在焉地竖着耳朵听项福那桌寒暄,转头被西面的乡宦引走了几分注意,未曾察觉白玉堂瞥过他时扬眉倾泄的神采。
那乡宦早在他们来前就坐了许久,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却一时挑剔饭菜滋味寻常、一时嫌弃酒水掺水太淡,形景可恶不自知,还昂然对堂倌呼来喝去。这会儿,他跟堂倌确认了一番时辰,对着小二哥又横眉竖眼叫唤起来:“他这还来不来了,我且给你们掌柜的面子,方才宽限一二,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瞧他分明是不想还钱!”
“苗老爷莫急,许是路上耽搁了……”堂倌连连赔罪,猝不及防叫杯盏砸了头。
他嘶了一声,捂住额头,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展昭眉梢微动,不成想这老乡宦好好说着话,竟信手伤人。
可那乡宦却不以为意,眼皮也不见抬一下,还在兀自言语。“早知就不与那老头说什么废话,直接带走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才对,要是跑了岂不是白白亏了一笔……!”乡宦心头恼怒,只当喃喃之声无人知,一语道出不堪心思。
但这焉能逃过南侠耳力。
分明是讨账不成,图谋不轨了。
展昭目光闪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楼中宾客虽有片刻停筷寂静,但多是谈笑如常,或有远客懒得管此闲事,或有乡人习以为常。那堂倌也只是拿袖子一擦额头,赔着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展昭暗忖此时苦主未至,一时扶着杯盏未有动身。却不料与项福同坐的白玉堂忽而高叹:“世上竟有这般欠债不还的无耻之人。”
“……”正与他叙话的项福一愣,不明所以。
众人望去。
只见白玉堂提刃起身,轻移两步,眨眼至乡宦桌旁,“前些日子也有人从白某手中借了不少银子,说是家中困苦,而后……”他轻飘飘的目光落到老乡宦身上,顿声笑笑,不说了,只抱着长刀似是好奇道,“不知阁下这好心叫哪个无耻之徒所负?”
他这俊俏模样,纵使长刀在怀,若占着十分好颜色,放缓眉目、唉声叹气起来,也真有几分不知俗务的公子天真。
乡宦瞧了白玉堂一眼,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少年刀客那身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当即附和道:“可不是,公子是不知这穷山恶水、刁民可恨!”
“那人何人,又欠你多少银子?你怎拿这堂倌撒气?”白玉堂道。
“是陈家村的陈老头,三年前从我这借了五两纹银,满口应承大秋必还,可推来推去都三载了,连个影儿也无。”老乡宦口若悬河,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