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是占了十二分理的,“我寻他几回,他便托了这跑堂的,”他抬手一指一旁的堂倌,“也是他们陈家村人,从中说项,瞧在潘家楼掌柜的面子上,我方才宽限至今日!”
“还是阁下心善。”白玉堂笑笑,又缓着面色,不经意道,“怎么不叫他赔些利息,好教那耍滑头的老头长长教训?”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乡宦语气轻飘,气道,“谁能想到他干脆就欠着几十两,装聋作哑不来赴约了呢!”
几十两,好大的利息。展昭捻着酒杯眯起眼。
“如何就几十两?”白玉堂似是不解道。
“自是他应了半载不还,加本一倍,如今三载,连本带利可不就三十五两。”乡宦道。
“好、好、好!”白玉堂拍掌连声笑道,“这利息未免太轻些!”他回头看向那堂倌,问了一句,“当初可有此话?”
待那堂倌犹豫答复:“陈老伯说是未应此事……”
“既已借去了银子,便是愿打愿挨,应与不应都不算他讹人了。”白玉堂悠悠接话道。见乡宦面有得色、点头附和,他忽而变了脸色,目染寒煞,冷然一语似横刀削面,“只是那老头若今日未能还上银子,阁下恐怕是要拿他小女做抵偿了不是,白爷先头可曾听错了?”
“……!”乡宦一惊,只觉浑身寒毛乍起,这才从少年公子的凛然眉目间瞧出“凶煞”二字。
白玉堂一伸手,仿佛就要拔刀,骇得老乡宦下意识向后仰倒。他翻了板凳,摔坐在地,却发现白玉堂未曾抽刀,只往桌上掷了一包银子。四下皆是一惊,心道这少年公子当真阔气,竟是信手掏出这么多银子。
乡宦盯着桌上那包银子,背脊冷汗涔涔,好半晌才挤话道:“你……这是何意?”
白玉堂低头拨弄他的长刀,“白某平生无所好,惯爱四处闲游、八方行善。既阁下等不得,不如今日阁下收了这银子,交出借券,我为阁下走上一趟……”他一挑眉,轻声笑道,“阁下意下如何?”
乡宦咕噜咽着口水,犹疑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如此钱券两清,莫非阁下觉着不妥?还是……”白玉堂头也不抬,正用拇指轻推长刀,出鞘半寸,“当真惦记着人家闺女?”
寒光晃过那老乡宦的眼睛。他猛然跳了起来,抓了那包银子,又故作镇定地一整衣襟,放下借券,道:“说笑了,当是如此钱券两清!只是未曾想到世上有公子这般一顶一的善人。”言罢,生怕做冤大头还钱的白玉堂后悔,他这便揣着一身冷汗,快步离去。
“数载未见,白兄已有令兄之风。”项福见事了,迎上前道,“只是他分明讹人,这苦主又未至,白兄委实不该将银子给他的。”
白玉堂微微一笑,未有答复,又拎着刀同坐。
展昭亦是诧异,暗道锦毛鼠行事作风古怪却有趣,又是套话、又是附声,字句皆有用意,非是江湖传言那般……
“可惜。”这时,那项福又叹了口气。
这话不清不楚,展昭倒是记着前头寒暄,听得明明白白。
这项福十年前混江湖时惹上人命官司,巧被白玉堂与其兄长遇上而获救;三载前再遇白玉堂,闻知少年名扬万里,兄长却早已不幸故去。正所谓手足情深,项福见白玉堂面色淡淡,想是不愿提起,便也到此收声。
趁着堂倌上来擦桌,展昭招呼了他一声,低声打听起那抱着银子急匆匆离去的乡宦。
“您问那位苗员外啊,他可是苗家集的封君呢!”
堂倌收了展昭丢进他手里的银子,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眉开眼笑地说了起来,“他名叫苗秀,有个儿子在陈州府衙内当差,这些年啊……”堂倌声音压低了些,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做这个顺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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