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养下来,身子骨虽弱,也渐渐与常人无异,瞅着是要大好了,指不定能长命百岁呢!谁能想到出了这般意外。”
虽有所料,白玉堂还是问道:“徐家那位公子怎么了?”
掌柜苦着脸回话:“听闻是怒极攻心、旧疾发作,一口气没缓上来,就这么……”说到此,他面露不忍,徐老夫人他旧日里是见过的,向来是精神头极好,如今两鬓斑白竟像是眨眼之间老了十岁,比十年前丧子之痛更苦。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两人皆是沉默。
便是早早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前一刻他们还在疏阁见过那少年公子呢。抱病之躯、鲜活本色。虽说根底虚,但为温蝶出头的气势却不短,顶着白玉堂的长刀还敢指骂白玉堂杀人狗贼。其中固然有诸多误解,又何尝不是这少年公子胆色过人、有情有义。那一众座中看客又有多少如这少年人赤子之心,把伶人性命记挂,真敢招惹个疑似凶犯的煞神。白玉堂教人扣了一口黑锅,恼归恼,未尝不欣赏这小病秧子。
这才短短片刻,一条性命无声消逝。
这本就令人扼腕,更何况他此番丧命背后定然与白玉堂牵扯不小。否则,那小公子恐怕尸骨都未凉,祖母何苦愤愤来寻白玉堂,要他偿命?总不可能为他二人今日在疏阁一时争端,白玉堂险些取徐小公子性命罢?白玉堂走时,那徐家公子还能拖着咳嗽不已的细瘦身躯,气冲冲地骂完展昭再离去呢。
且不论之后又生何事,徐家公子如何丢了小命,二人心下难免惊疑,这徐小公子之死到底是今日疏阁纠葛令人临时起意,还是早在旁人算计之中。
思及今日种种,白玉堂的神色有些微妙。
“白兄。”展昭隐觉不妙,正要拦他。他已经提刀踏窗,一步跃了出去,就不闪不避地落在人群之间。
众人被惊得纷纷散开,潘班头也退了半步,下意识就是一句:“五爷?”
徐老夫人一听,这昏花老眼含着泪,什么都未必看清,先手脚利索一把一把扯住了白玉堂的衣服:“你——你——白玉堂——!!”白玉堂岂能被一个年迈老太拖动,当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微微低头,正面迎进了老妪皱巴巴的、瞪大的、满是仇恨的老眼,听她尽是怨毒诅咒的恶声:“奸贼!奸贼——!你还我孙儿——”
白玉堂眉梢轻挑,不假辞色地嗤声:“寻爷何事?”
众人抽声,惊叹中无声责难白玉堂,竟对一个痛失孙儿的老太太全无同情怜悯,更甚于借这三言两语,猜忌他可是当真对徐家公子痛下杀手。
展昭见他明知故问,亦是蹙起眉头。那徐老夫人揪这白玉堂的前襟,夏日衫薄,那养尊处优的妇人手有着干净且狭长的指甲,在她的力道下肉眼可见地掐进衣服里,如同短钉。她收紧手,恨毒了眼前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道他穷凶极恶,道他心狠手辣,越是恨,掐得越是用力。
白玉堂没有拨开她的手,只是觑她,对她与众人的指责唾骂无动于衷。反倒是老潘心中惴惴,不知白五爷按着脾气是为什么,也不知他忍着痛骂能到几时,有意上前拦上一拦。
“你个——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徐老夫人近乎窒息地喘着气,咬着一口恨意大骂,死死盯着白玉堂,恨得不能自已,人也头晕目眩、将将歪倒,若非那恨意让她拽紧了白玉堂的衣襟,这垂老之躯受此重击哪里还能站稳,“我孙儿、哪里得罪你这等小人——竟是不饶他性命——他——他才、他才十四岁——”她几番哽咽,为独孙舍了一尽体面,穿着华贵却形如泼妇,恨声嘶哑,“你还我孙儿!还我孙儿——”
“……”白玉堂定定站在那儿,见徐老夫人泄力要软倒,才道:“白爷可不知您病弱孙儿姓甚名谁,何许人也。他既是发病一命呜呼,干我何事?”
“你